张格格有孕的消息，如同在八爷府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
这两日，张氏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云端。
八爷虽未特意来看她，但吩咐了下人要好生照料，每日的膳食都精致了许多，什么血燕窝、阿胶糕、人参鸡汤，补品如流水般送进她的小院。府里的下人见到她，无不恭敬行礼，眼神中带着讨好与畏惧。
格格慢些走，仔细脚下。秋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张氏，那架势仿佛她已经是八爷府最金贵的人。
张氏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故意放慢了脚步，让更多下人看到她如今的风光。她抚摸着尚未显怀的小腹，嘴角忍不住上扬。
要我说，格格这胎定是个小阿哥。秋月一边为她捶腿，一边奉承道，太医说了，这胎象稳固得很。等小阿哥出生，格格的好日子就来了。
另一个小丫鬟也凑趣：可不是嘛！八爷如今子嗣单薄，若是格格能生下长子，那将来...
住口！秋月瞪了那小丫鬟一眼，但语气中也是掩不住的得意，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便是小阿哥，那也是要记在福晋名下的。
张氏冷哼一声，随手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记名又如何？终究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们是没看见，那日福晋听说我有孕，当场就晕了过去。
她想起那日的场景，心中更是畅快。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对她颐指气使的八福晋，竟然也有今天！
要奴婢说，福晋也太过善妒了。秋月压低声音，自己生不出，还不让别人生。若不是皇上下旨，八爷怕是还要顾及她的感受呢。
张氏放下点心，用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她算什么？不过是仗着娘家势大罢了。我听说，她那些嫁妆铺子如今也经营得不太好，前些日子还亏了一大笔银子呢。
正说着，外面传来小丫鬟兴奋的通报：格格，九爷府又送来了贺礼，比前日的还要丰厚呢！
张氏眼睛一亮，忙道：快拿进来我瞧瞧！
只见几个丫鬟捧着锦盒鱼贯而入，里面装的是上等的血燕、罕见的紫参、精致的孩童金锁，甚至还有几匹宫中才有的云锦。
九爷府真是大方，秋月惊叹道，这礼比福晋娘家送来的还要贵重。您看这金锁，怕是宫里娘娘赏的呢。
张氏抚摸着光滑的云锦，心中的得意更甚：九爷这是看重我这一胎呢。听说九福晋也有了身孕，这是盼着咱们府上早日添丁。
她完全忘记了这两日嬷嬷再三叮嘱的要谨言慎行、安心养胎，满脑子都是未来的荣华富贵。
她突然站起身，去给福晋请安。
秋月一愣：格格，太医说要静养，而且福晋这两日心情不好，要不...
怕什么？张氏不以为然，我如今怀着八爷的子嗣，她还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礼数不可废，我若不去请安，倒显得我不懂规矩了。
她特意换上了一身新做的玫红色旗袍，戴上了八爷前些日子赏的珍珠头面，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这才扶着秋月的手，袅袅婷婷地往正院去了。
正院内，明慧正在用早膳。这两日她称病不出，实则是在房中生闷气。胤禩虽每日都来看她，温言软语地安抚，但她心中的疙瘩始终解不开。
福晋，张格格来请安了。翡翠进来禀报，脸色不太好看。
明慧手中的银箸一顿，冷笑道：她倒是殷勤，这才诊出有孕两日，就迫不及待地来炫耀了？
翡翠低声道：要不奴婢就说福晋还病着，让她回去？
不必，明慧放下筷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想要什么把戏。
张氏扶着秋月的手款款走进来，见到明慧，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给福晋请安。
明慧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腕上的玉镯，并不叫她起身，只淡淡道：你有孕在身，不好好在自己院里养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张氏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声音却带着几分得意：礼不可废。妾身虽有了身孕，却不敢忘了规矩。福晋这两日身子不适，妾身特来探望。
明慧冷哼一声：探望？我看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福晋说笑了，张氏终于直起身，目光在明慧脸上转了一圈，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挑衅，妾身怎敢看福晋的笑话？只是想着福晋为子嗣之事忧心多年，如今妾身有幸为八爷开枝散叶，也该来给福晋报个喜才是。
明慧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张氏，你放肆！
妾身不敢，张氏故作惶恐，眼底却满是得意，妾身只是实话实说。福晋您掌管中馈，劳苦功高，只可惜...这女人啊，终究还是要有个一儿半女傍身才是。
她抚着自己的小腹，声音越发阴阳怪气：说来也是奇怪，福晋进门这么多年，怎么就一直...唉，许是缘分未到吧。不过福晋放心，等妾身生下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会记在福晋名下，到时候福晋也就有了依靠。
明慧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扯破：你...你这个贱人！
张氏见她动怒，更加得意，竟口不择言道：福晋何必动怒？妾身这也是为了您好。您自己生不出，总不能拦着别人为八爷绵延子嗣吧？这善妒的名声传出去，对您也不好听啊...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张氏的话。
明慧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直打得张氏踉跄几步，跌坐在地。
福晋！秋月惊呼一声，连忙去扶张氏。
明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燃着熊熊怒火：张氏，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张氏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明慧：你...你敢打我？我怀着八爷的子嗣！
子嗣？明慧冷笑一声，缓步上前，就凭你？一个下贱的奴才，也配怀八爷的孩子？
她突然抬脚，狠狠地踹在张氏的小腹上。
张氏惨叫一声，疼得蜷缩成一团。
福晋！使不得啊！翡翠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阻拦，张格格还怀着身孕呢！
滚开！明慧一把推开翡翠，眼中满是疯狂，我今天就要让这个贱人知道，谁才是这八爷府的女主人！
她再次抬脚，这一次更加用力。
张氏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正院，鲜红的血液很快染红了她的裙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张氏痛苦地呻吟着，脸色惨白如纸。
明慧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如冰：这就是挑衅我的下场。记住，在这八爷府里，我想要谁生，谁就能生；我想要谁死，谁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