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双手插在裤兜里，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五个后面。
路灯把一行人影子拉得忽长忽短，王梦婷他正聊着班里的趣事，笑声顺着风飘过来。
走了没多远，张浩宇突然放慢脚步，往我这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小钰，我忘个事。”
“嗯？”我斜睨他一眼。
他搓了搓手，脸上带着点慌乱：“没准备蛋糕啊……”
“她过生日，自己没准备？”我挑眉。
“不是，”他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我是她男朋友，这种事该我准备的！你能不能……去帮我买一个？”
“大哥，”我差点被气笑，抬腕看了眼表，“这都快十二点了，我去哪给你变个蛋糕出来？”
“你导航看看周围有没有蛋糕店，哪怕小一点的也行！”
他说着，往我兜里塞了两张红票子，指尖冻得冰凉，“拜托了兄弟，回头请你吃饭！”
话音刚落，又赶紧快步回到王梦婷身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捏着兜里的钱，在心里暗骂一句“烂狗日的”，认命地掏出手机点开导航。
附近最近的一家蛋糕店在七百多米外，我叹了口气，刚转身要往那个方向走，王梦婷旁边的一个女生突然回头问我：“你去哪呀？”
“我有点事，”我摆了摆手，“你们先往前走，我一会儿找过来。”
她“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我按导航往蛋糕店赶，夜风刮得脸生疼，跑了十多分钟才到地方，卷帘门早就拉得严严实实。
咬咬牙，又往导航显示的下一家赶，六百多米的距离，跑到时店门同样紧闭，连灯都熄了。
我站在冷风中，看着手机上一连串“已打烊”的标记，心里那点耐心彻底磨没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翻出导航里蛋糕店的联系方式，对着号码一个个打过去，听筒里传来的不是忙音就是机械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打到第三个时，终于有人接了，是个带着睡意的女声：“谁啊？我们早就关门了……”
“不好意思，”我放低声音，“我朋友过生日，急需一个小蛋糕，您那边还能做吗？多少钱都行。”
对方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做不了了，明天赶早吧。”
听筒里传来忙音的瞬间，屏幕弹出一条商家回复，一家私房蛋糕店，备注着“24小时营业”。
我赶紧回拨过去，老板是个利落的大姐，听我说清情况，咂舌道：“3.6公里呢，过来得半小时，赶得及？”
“赶得及！我马上打车过去！”
我挂了电话就往路边冲，冷风灌进喉咙像吞了冰碴子，心里把张浩宇骂了八百遍——谈恋爱谈得连脑子都丢了，早不想着准备，现在临时抱佛脚！
拦出租车时手都在抖，报地址的时候司机师傅看我的眼神像看个疯子：“小伙子，这时候买蛋糕？给谁庆生啊这么急？”
“给个傻子的女朋友。”我没好气的说，盯着计价器上跳动的数字，又摸了摸兜里张浩宇塞的钱。
车窗外的街景飞快倒退，路灯一盏盏掠过，映得我脸色忽明忽暗。
想起刚才张浩宇对着王梦婷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又忍不住骂了句“活该”，却还是催了司机一句“麻烦快点”。
蛋糕店暖黄的灯光在街角亮着，推门进去时，甜腻的奶油香扑面而来。
大姐擦着手从柜台走出来，围裙上沾着点奶油：“想要什么样的？”
“我们这儿有水果的、慕斯的，还有最近新做的海盐焦糖味，年轻人都爱点。”
我扫了眼柜台里的样品，心里盘算着张浩宇给的那几张票子够不够：“您先说说价格吧，实惠点的。”
“实惠的话，水果裸蛋糕性价比高，8寸的129，10寸的149，上面堆满芒果草莓，过生日够用了。”
大姐指了指最上层的样品，黄澄澄的芒果块看着确实新鲜。
149，张浩宇塞的钱刚够。“就10寸的水果蛋糕，麻烦快点，着急用。”
大姐手脚麻利，很快就把蛋糕装好了，透明盒盖里，鲜红的草莓和金黄的芒果挤在一起，看着倒挺像样。
我付了钱，拎着沉甸甸的蛋糕盒往外走，冷风一吹，盒身有点晃，赶紧用胳膊肘护着。
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我摸出手机给张浩宇发消息：“定位发过来，蛋糕买到了。”
那边秒回了个定位，附带一句：“谢了小钰，就知道你最靠谱。”
我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把定位报给司机：“师傅，去这儿。”
司机师傅瞅了眼我怀里的蛋糕盒，笑了：“给朋友过生日啊？这时候才送蛋糕，够赶的。”
“可不是嘛，被个傻子坑来的。”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
一进包间就见他们正围坐在桌边，桌上摆着几瓶啤酒和烤鱼，张浩宇正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往王梦婷手里塞。
“喏，你的蛋糕。”我把盒子往张浩宇怀里一塞，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差点碰倒旁边的啤酒。
旁边穿白外套的女生眼睛一亮：“原来你刚才是去买蛋糕了呀？”
“不是我买的，”我拉开凳子坐下，故意扬高声音，“是张浩宇早就订好的，怕路上颠坏了，特意让我去店里取。”
另一个鲇鱼须发型的女生立刻撞了撞王梦婷的胳膊：“婷婷，你对象也太体贴了吧，连蛋糕都提前安排得明明白白。”
王梦婷脸颊微红，抬头看向张浩宇时，双目含情：“你早就准备啦？”
张浩宇心虚的看了我一眼，把蛋糕往她面前推了推，声音有点憨：“嗯，怕你生日没有蛋糕不开心。”
我在旁边听着，抓起一串没怎么动的烤鸡翅啃着，心里暗骂：“要不是老子跑断腿，他这会怕是正对着空桌子挠头呢。”
不过看着王梦婷小心翼翼打开蛋糕盒时惊喜的样子，张浩宇开心的表情也就都释怀了。
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积了多大的德，能遇到我这么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