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片场，节奏稍缓，剧组正在为一场重要的室内戏布光。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从窗户斜射进来的光柱中悠然起舞。
林深刚结束一段台词的默戏，正坐在休息区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剧本封面。苏晚则在另一边与执行导演低声确认着下午的拍摄通告单，眉眼间带着专注。
一阵略显突兀的喧哗声从片场入口处传来，打破了内部的专注氛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修长张扬的身影，在几名助理的簇拥下，正笑着与拦住他的场务说着什么。那人穿着一身当季高定休闲装，墨镜推至额前，露出标志性的俊朗五官，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足以让粉丝尖叫的笑容。
不是顾城又是谁？
“顾老师？”执行导演显然认识他，有些意外地迎了上去，“您这是……”
“听说王导在这儿拍大作，正好在附近录节目，顺路过来学习学习。”顾城笑容满面，声音清朗，目光却似不经意地越过执行导演，精准地落在了苏晚身上。“不会不欢迎吧？”
他的到来，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引起了片场的小范围骚动。不少年轻工作人员面露兴奋，交头接耳。顶流探班，本身就是话题。
王导皱了皱眉，显然对这种“不请自来”的探班不太感冒，但碍于圈内情面，还是点了点头：“顾城啊，来了就安静看着，别影响拍摄。”
“那是自然，王导您放心。”顾城从善如流，目光却始终胶着在苏晚那边。
苏晚在顾城出现的那一刻，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她合上手中的通告单，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几分。
顾城径直朝她走去，无视了周围各种探究的目光。
“晚晚，”他开口，语气亲昵得仿佛他们仍是旧识，“忙着呢？”
苏晚抬眸，眼神疏离而客套：“顾先生，这里是工作现场，请称呼我苏制片，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
顾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漾开，带着几分无奈和纵容：“好，苏制片。”他环顾了一下井然有序的片场，语气带着刻意的赞叹，“不愧是你看中的项目，氛围真好。看来，你在这里做得如鱼得水？”
“分内工作而已。”苏晚语气平淡，不欲多言，“顾先生若是来观摩，请自便，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她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晚……苏制片，”顾城上前半步，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意味，“何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之间，难道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苏晚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我以为我们之间，早在你一次次越界之后，就没有‘普通朋友’这个选项了。”
她的目光锐利，像裹着冰碴，刺得顾城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不动声色地插入了两人之间，隔断了顾城投向苏晚的、过于具有压迫感的视线。
是林深。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只是恰好路过。
“顾前辈，”林深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好久不见。”
顾城的目光被迫从苏晚身上移开，对上林深。两个男人身高相仿，视线在空中碰撞，一种无形的、剑拔弩张的气氛悄然弥漫开来。
“林深，”顾城扯了扯嘴角，笑容恢复了之前的完美，却未达眼底，“是好久不见了。看你气色不错，《演员的诞生》之后，看来休息得挺好？”他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暗指林深之前遭遇的黑料风波。
林深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机锋，将手中的水瓶自然地递给旁边的苏晚，语气依旧平淡：“劳前辈挂心，一切顺利。”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顾城带来的那几个明显是狗仔打扮的助理，意有所指，“片场拍摄需要安静，前辈既然是来学习的，还请约束好随行人员，不要干扰剧组正常工作。”
他的话不卑不亢，却带着明确的主场意识和维护姿态。
顾城眼神一冷，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他盯着林深，又瞥了一眼接过水瓶、神色稍缓的苏晚，忽然轻笑一声，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林深，你还是老样子，眼里只有戏。”他往前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就是不知道，你这份专注，能护得住自己想护的东西到几时？”
林深眸色微沉，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顾城直起身，重新戴上墨镜，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他朝王导的方向挥了挥手：“王导，您先忙，我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苏晚，带着他的人，如来时一般突兀地离开了。
片场的气氛随着他的离开，稍微松弛了一些，但那种微妙的紧绷感却并未完全散去。
苏晚握着林深递给她的那瓶水，冰凉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她看着林深线条冷硬的侧脸，低声道：“谢谢。”
林深转过头，目光落在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眉头微蹙：“他经常这样骚扰你？”
苏晚移开视线，将水瓶握紧：“我能处理。”
林深沉默了片刻，没有追问，只是说：“下次他再来，让陈明或者场务直接拦下。”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维护。
苏晚心头微颤，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有被他保护的暖意，又有对顾城那句威胁的隐隐不安。
顾城的探班，像一阵阴风吹过，提醒着他们，平静的拍摄生活之下，潜藏的危机从未远离。
林深看着顾城离开的方向，眼神渐冷。
护不护得住，不是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