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试镜
导演的问题虽然出乎权幼蓝的意料，但是在美化自己和说实话之间，权幼蓝还是选择老实地回答：“打……打过。在孤儿院的时候，为了保护弟弟妹妹，或者……抢东西的时候。”后面这句声音小了点，有点不好意思。
没想到，姜导演眼睛似乎亮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哦？孤儿院？仔细说说。”
权幼蓝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讲了一些小时候在孤儿院，为了护住分到的糖果、玩具，或者帮被欺负的小伙伴出头，跟其他孩子起冲突的事情。她描述得比较简单，没太多渲染，但那种为了生存和守护而自然产生的“悍勇”是掩盖不住的。
姜导演听着，不时点点头，然后又问：“那你和现在公司那些比你小的练习生们，关系怎么样？？”
权幼蓝想了想：“嗯……差不多吧。虽然有时候会打打闹闹，抢他们零食，但他们被欺负了我会帮忙打回去……啊不是，是理论回去！”她赶紧改口，维持自己“温柔姐姐”的人设。
姜导演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示意旁边的助理递给权幼蓝一张纸：“这是一段台词，你看看，准备一下，表演给我们看。”
权幼蓝双手接过纸条，心里还在想着刚才关于打架和孤儿院的问题，总觉得这面试方向有点跑偏。她低头看向台词，刚看了两行，眼睛就瞪大了。
这……这真的是给高中少女的台词吗？！
满纸的“呀！”、“臭丫头！”、“想死吗？”、“西八玩意儿！”……语气凶狠，充满了街头混混般的挑衅和辱骂，她都觉得自己挺野蛮了，但是平时也不会这么说话。
权幼蓝懵了。她抬起头，不确定地看着姜导演：“导演nim……这……是不是拿错了？”这跟她预想的清纯阳光少女剧本差得也太远了吧！
姜导演面无表情：“没拿错，就是这段。开始吧，想象一下你在教训一群看不顺眼的人。”
权幼蓝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自己代入。她看着台词，试图用自己这几天练习的“甜美”声线去念，但效果……十分诡异。
“呀！你……你这个……臭丫头……”她念得磕磕巴巴，毫无气势，甚至还有点像在撒娇。
“停。”姜导演皱了皱眉，打断她，“不对，完全没放开。你刚才不是说你小时候在孤儿院打过架吗？回想一下那时候的感觉，被人抢了东西，或者想保护重要的人时，那种想骂人、想动手的冲动！把那股劲儿拿出来！这不是在念课文，是在骂人！懂吗？”
权幼蓝被说得脸有点热。她闭上眼睛，努力搜寻记忆。打架的感觉……抢东西的感觉……
啊！有了！
她想起了大概七八岁的时候，院里好不容易加餐，每人分到了一个炸鸡腿。她刚拿到手，还没舍得吃，就被一个总是欺负人的大孩子一把抢走了。那个炸鸡腿，她盼了好久好久……当时那股混合着委屈、愤怒、不甘的火焰“噌”地一下就冲上了头顶……
权幼蓝睁开眼，刚才那种刻意营造的柔和消失不见，她再次看向台词，这次，几乎是脱口而出：
“呀！西八！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家伙！敢动我的人？活腻了吧？！也不打听打听这片儿谁说了算！再看？再看信不信我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她的语速飞快，吐字清晰，带着一种自然的、街头巷尾般的流利和狠劲，甚至还自由发挥加了几句剧本上没有的经典骂句。那股子混不吝的痞气和爆发力，把在场的工作人员都震了一下。
表演完毕，权幼蓝喘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太投入了？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姜导演。
姜导演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堪称满意的表情。他点了点头，语气平和了许多：“嗯，这次感觉还不错。好了，回去等通知吧。”
“内……谢谢导演，谢谢各位前辈。”权幼蓝晕乎乎地鞠躬，退出了会议室。
走在回公司的路上，冷风一吹，权幼蓝才慢慢回过神来。她回想刚才的试镜过程，还是觉得有点魔幻。青春少女电影……需要这样的表演吗？她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等她离开后，试镜会议室里，副导笑着对姜导演说：“导演，这个权幼蓝，跟您预想的‘夏春花’感觉挺契合啊。外表看起来漂亮精致，但是内在够义气，有点大姐大的意思，就是嘛个子要是再高点就更完美了。”
姜导演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老金之前跟我推荐她，说她之前给权志龙拍mV,在镜头前有灵气，私下性格也挺有意思，不像一般女偶像那么端着。今天一看，果然。让她演个乖乖女估计够呛，但‘夏春花’这种外表大姐大、内心重义气的角色，她说不定真能演出点不一样的东西，主要是新人不加修饰的表演更好。”
权幼蓝回到公司，推开练习室的门。里面崔胜澈、权顺荣几人正在休息。
权顺荣一看到她，立刻条件反射般地站直，眼神警惕。
权幼蓝还沉浸在试镜的困惑和一点点疲惫中，也懒得再维持那套“活力微笑”了，只是随意地瞥了他们一眼，走到自己的背包前，拿出水杯喝水。
看到她恢复了平时那副有点拽的样子，权顺荣反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努那好像正常了。”他小声对全圆佑说。
全圆佑一边练舞一边看着权幼蓝的背影，淡淡地说：“我早就说了，是你想太多。”
而权幼蓝，一边喝着水，一边在心里琢磨：那个导演，看起来挺满意的？所以……那个满口脏话的少女，才是他们想要的样子？
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第一次对自己即将可能踏足的演员世界，产生了一种微妙而复杂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