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艾莉娅她们分别后,白宇、影和加尔文三人迅速消失在枯败森林的阴影中。加尔文所说的“猎人小径”确实隐蔽,那是一条几乎被疯长的、颜色暗沉的藤蔓和厚厚的腐殖质覆盖的古老兽径,蜿蜒在林木相对稀疏的区域,巧妙地避开了一些明显被大规模污染的地带。
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腐烂与混沌的气息依旧浓重,但随着他们离开“翡翠之心”区域,地脉能量恢复带来的微弱净化效果也逐渐减弱。四周愈发寂静,连虫鸣鸟叫都彻底消失,只有风声穿过扭曲枝丫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怪响。
三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静默。影如同真正的幽灵,始终游离在队伍侧前方十米左右的距离,利用阴影和地形完美地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与身形,负责探路和预警。白宇和加尔文则一前一后,沿着小径快速而安静地移动。白宇将源能感知扩散到周围数十米,仔细分辨着能量流动中的异常。加尔文则凭借多年在森林中战斗的经验,通过地面的痕迹、植被的状态和空气中细微的气味变化来判断潜在的威胁。
“停。”影的声音通过公会频道直接传入白宇脑海,同时他举起左手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白宇和加尔文立刻停下,悄无声息地伏低身体,借助一丛叶片枯黄卷曲的灌木遮掩。
“前方两百米,小径右侧,能量反应异常,有生命活动迹象,数量不明,但能量波动与之前遇到的侵蚀体有差异。”影汇报着,同时共享了一段极其模糊的、通过暗影感知勾勒出的轮廓——那似乎是一个隆起的、由腐败植物和泥土堆积而成的巢穴状结构,表面有暗红色的脉络微微搏动,周围散布着一些较小的、缓慢移动的影子。
“不是常规侵蚀体?”白宇在频道中确认。
“形态更接近……被严重污染的野兽?能量特征混杂,混沌气息浓郁,但核心处仍有微弱的生命之火,只是被扭曲了。”影分析道。
加尔文压低声音:“可能是‘腐化兽’。森林里的一些原生动物在混沌污染下,没有立刻死亡或变成纯粹的侵蚀体,而是发生了扭曲变异,保留了一定的生物本能,但变得更加嗜血、狂暴,并且成为混沌的爪牙。它们通常会集群活动,并筑造临时的巢穴。”
“这里是第一个标记的疑似活跃区边缘。”白宇回想起地图,“这个巢穴可能是外围警戒或繁殖点。绕过去还是清理掉?”
“绕行的话,可能会惊动它们,暴露我们的行踪。而且,巢穴本身可能就是一个污染源,不断扩散混沌气息。”加尔文看向白宇,“我建议速战速决,清除这个隐患,或许还能从巢穴结构中发现点线索。”
白宇略一思索,点头同意:“影,你负责清除外围游荡的个体和可能存在的暗哨。加尔文,正面强攻,吸引注意力,摧毁巢穴主体。我从侧面切入,处理可能存在的‘母体’或能量核心。行动要快,尽量避免弄出太大动静,以防引来更多敌人。”
计划简单直接。影的身影如同融入光线般消失。白宇和加尔文则借助林木的掩护,从两个方向悄然靠近。
巢穴比影感知到的更加令人作呕。它建立在一片林间空地上,由腐烂的树干、泥土、动物骸骨以及大量粘稠的暗红色菌丝状物质堆砌而成,形成一个直径约十五米、高度近三米的半球体。巢穴表面布满了粗细不一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暗红色脉络,不断渗出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巢穴周围,游荡着十几只形态各异的腐化兽:有体型膨胀、獠牙外露、皮毛脱落大半的狼形怪物;有甲壳变异、长出额外肢节和毒刺的巨甲虫;甚至还有几只羽毛掉光、骨刺嶙峋、眼冒红光的怪鸟在低空盘旋。
就在一只腐化狼低头啃噬着一具早已腐烂的鹿尸时,它的影子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道漆黑的利刃,精准地划过它的咽喉。腐化狼连呜咽都未能发出,便软倒在地,暗红色的血液汩汩流出。几乎同时,另外几只外围的腐化兽也遭到了同样的无声狙杀。
然而,就在影清理掉第四只腐化兽时,巢穴本身似乎察觉到了异常!表面那些搏动的脉络骤然加速,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扩散开来!剩余的所有腐化兽同时抬起头,发出低沉而充满敌意的咆哮,猩红的眼睛齐齐转向影最后出现的方向!就连巢穴内部,也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蠕动和摩擦声!
“被发现了!强攻!”加尔文不再隐藏,低吼一声,从藏身处猛地冲出!他速度极快,沉重的铠甲并未成为拖累,反而在神圣能量的驱动下赋予了他狂暴的冲击力!巨盾在前,整个人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狠狠撞向巢穴!
几只腐化兽试图拦截,却被加尔文蛮横地撞飞,骨断筋折!他瞬间冲至巢穴边缘,战锤高举,神圣能量灌注——“破邪重击!”
轰!
战锤裹挟着璀璨的圣光,重重砸在巢穴表面!暗红色的脉络疯狂扭动、断裂,大块的腐败物质被砸得四散飞溅,露出下面一个黝黑的、不断蠕动的洞口!腥臭的浓烟和暗红色的粘液从破口处喷涌而出!
这一击彻底激怒了巢穴。更多的腐化兽从周围的枯林中涌出,嚎叫着扑向加尔文。同时,那黝黑的洞口内,数条粗壮无比、覆盖着厚重角质和粘液的暗红色触手猛地探出,如同巨蟒般抽打、缠绕向加尔文!
加尔文怡然不惧,巨盾挥舞,将抽来的触手格挡开,圣光与触手表面的粘液接触,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但触手吃痛缩回,旋即又以更猛的势头袭来。他一人一盾,硬生生挡住了正面大部分攻击,战锤挥舞间,将扑近的腐化兽一一砸碎。
就在加尔文吸引住绝大部分火力的同时,白宇动了。他没有从正面强攻,而是如同猎豹般从侧翼绕出,身形几个起落,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巢穴侧面一处相对较低的隆起。这里没有被触手重点防御。他掌心雷光凝聚,却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将一丝本源源能探入巢穴内部,感知着其能量结构。
巢穴内部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它并非单纯的物质堆积,而是一个被混沌能量改造过的、半活性的“器官”。中心处,有一个强烈的生命与混沌混合的能量源,正在有节奏地搏动,如同心脏。无数细小的能量通道(那些脉络)从核心延伸出去,连接着外围的腐化兽和巢穴本身的防御、感知系统。这个核心,就是控制整个巢穴和腐化兽群的“母体”或者说“控制节点”!
找到你了!
白宇眼神一厉,不再犹豫。他双手同时按在巢穴表面,混沌色的本源源能以前所未有的浓度和穿透性爆发!这一次,不再是精细的灼烧,而是粗暴的分解与净化!
“源能技·破灭螺旋!”
高度压缩、高速旋转的混沌色源能如同钻头般狠狠贯入巢穴内部,无视沿途那些脆弱的脉络和腐败物质,直指核心!
巢穴内部的“母体”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了尖锐的、直达灵魂的嘶鸣!整个巢穴剧烈颤抖,所有触手疯狂回缩,试图保护核心,外围的腐化兽也如同发疯般放弃攻击加尔文,转头扑向白宇所在的方位!
“休想!”加尔文怒吼,巨盾猛击地面,神圣冲击波再次爆发,将试图回援的腐化兽震得东倒西歪。影也瞬间出现在白宇身侧,暗影之力化作无数细密的黑色刀刃,交织成网,将扑来的几只腐化兽凌迟!
噗嗤!
破灭螺旋源能精准地命中了巢穴核心!那是一个被暗红色肉质包裹、不断脉动的巨大肉瘤。在蕴含“秩序”与“净化”本质的本源源能冲击下,肉瘤表面的防御如同纸糊般被撕裂,内部的结构被疯狂搅动、分解!
暗红色的光芒从巢穴各处裂隙中疯狂迸射!剧烈的能量失衡引发了连锁反应!
轰隆隆——!
整个巢穴从内部发生了猛烈的爆炸!腐败的物质、断裂的触手、暗红色的粘液混合着被净化的混沌能量,如同火山喷发般向四周喷溅!爆炸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枯树拦腰折断,地面被炸出一个浅坑。
白宇在爆炸前一刻就被影拉着向后急退,加尔文也早已撤开一段距离。三人看着那曾经盘踞一方的腐化兽巢在爆炸中化为满地迅速消融的污秽残骸,都松了口气。
“干得漂亮。”加尔文擦了擦溅到面甲上的少许污物,“干净利落。”
影则已经开始检查爆炸后残留的痕迹。
爆炸中心,除了焦黑的坑洞和正在消散的污秽,还留下了一些奇特的东西:几块闪烁着暗红色余烬的、仿佛某种生物矿化的结晶碎片,以及一小团被炸得稀烂、但依旧能看出原本精密结构的、由不明材质构成的机械残骸!
“这是……”白宇蹲下身,用源能包裹手指,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块机械残骸。它只有指甲盖大小,表面覆盖着精细的、非自然的纹路,材质似金非金,似木非木,此刻已经被混沌能量侵蚀得斑驳不堪,但依旧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这个世界自然造物迥异的工艺感。
“不是自然产物,也不是精灵或已知种族的工艺。”加尔文凑过来看了一眼,肯定地说,“更像是……某种高度集成的、用于控制或传导能量的‘装置’。”
影也从另一处捡起一块类似的残骸,递了过来。
艾娃的声音及时在白宇脑中响起:“扫描中……发现未知科技造物残片!能量回路设计极其精妙,虽然被混沌污染损坏,但基础结构分析显示,其功能倾向于‘精神信号放大与生物控制’,与之前发现的‘毁灭之种’、混沌传送门的技术风格有延续性!可以确定是终末教团的造物!”
果然!这个看似自然的腐化兽巢,背后同样有终末教团的技术支持!那个“装置”很可能就是用来强化混沌对野兽的控制,甚至加速其腐化过程的!
“他们不仅在污染环境,还在有意识地制造和控制变异生物军团……”白宇站起身,脸色阴沉,“这效率可比单纯靠混沌能量慢慢侵蚀高多了。”
加尔文紧握战锤:“这些疯子,到底想把我们的森林变成什么样子?!”
“继续前进。”白宇将残骸收起,“我们必须找到更多证据,最好能抓到他们的‘操作者’。”
清理掉这个巢穴,三人稍作调整,再次踏上猎人小径。然而,没走多远,影再次发出了预警。
这一次,前方传来的不再是野兽的嘶吼或混沌的恶臭,而是一种奇特的、仿佛金属摩擦又混合着低沉嗡鸣的声响。同时,艾娃的监测也显示,前方的能量读数异常复杂,不仅有混沌波动,还有强烈的、有规律的空间扰动,以及……一种冰冷的、非生命的能量特征。
“有情况,不像自然形成的污染点。”影简短汇报,“前方五百米,疑似……人工建筑?或者大型机械?”
白宇和加尔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在这片被遗忘的猎人小径深处,怎么会出现人工建筑或大型机械?
三人更加小心地向前摸去。穿过一片格外茂密(虽然也是枯败的)的荆棘丛后,眼前豁然开朗。
小径的尽头,连接着一片被人工清理出来的、相对平坦的林间空地。空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风格诡异、与周围森林格格不入的建筑!
那建筑通体由一种暗沉的黑灰色金属构成,线条冷硬锋利,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不断流动的、暗紫色的能量纹路。建筑呈圆柱形,高度约二十米,直径超过十米,顶部是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数片金属叶片构成的复杂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建筑底部,延伸出数条粗大的、同样流淌着暗紫色能量的管道,深深扎入地下,不知通向何处。建筑周围,散布着一些自动巡逻的、造型狰狞的金属蜘蛛状傀儡,以及数十只形态更加统一、仿佛经过“标准化”改造的腐化兽,它们排列整齐,如同卫队。
而在建筑侧面的一个平台上,一个身着黑袍、脸上戴着惨白哭笑面具的身影,正手持一个闪烁着数据流光的平板状装置,似乎在调试着什么。其装扮,与之前在玄黄界、Re:0世界见过的终末教团成员,如出一辙!
终末教团的据点!而且看起来,是一个功能完备的“前哨站”或“控制塔”!
白宇心中一震,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对方的一个“前线指挥部”!
影悄然退回,低声道:“守卫严密,正面强攻难度极大。建筑本身有能量护盾反应。那个黑袍人,似乎是技术人员或指挥官。”
“能潜入吗?”白宇问。
影仔细观察片刻,摇头:“巡逻傀儡和腐化兽的侦察网没有死角,建筑入口处有能量扫描。除非制造混乱,否则很难无声潜入。”
加尔文舔了舔嘴唇,眼中燃烧着战意:“那就制造混乱!直接打进去!摧毁这个鬼东西!”
白宇大脑飞速运转。直接强攻风险太高,这个据点显然比之前的巢穴重要得多,防御力量也强得多。但机会难得,如果能摧毁这个据点,抓获或消灭那个黑袍人,或许能获得至关重要的情报!
“影,你设法绕到建筑后方,寻找可能的薄弱点或备用入口,伺机潜入或制造内部破坏。”白宇快速部署,“加尔文,你从正面发起佯攻,吸引大部分守卫的注意力,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但注意不要被包围。我从侧面寻找机会,优先目标——那个黑袍人!尽量活捉!”
“明白!”
“交给我!”
三人眼中燃起斗志。一场针对终末教团前哨站的突袭战,即将在这片被遗忘的森林角落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