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推开国会侧门的时候，左手已经抬不起来了。手表的碎片扎进肉里，随着心跳一跳一跳地疼，像有根铁丝慢慢往骨头里钻。他没看手，只是把右手放在金属探测器上，等着警报响。
安检员皱眉说：“先生，您得把金属的东西拿下来。”
“不用。”岑疏影走过来，声音不大，但两个保安都后退了一步。她站在江临川旁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垂在锁骨间，冷冷地反着光。没人注意到，那串珠子里有三颗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前面十米远，听证厅的大门开了，摄像机的红灯一片接一片亮起来。参议员坐在主席台，西装整齐，手指敲着桌子，钢笔帽被他反复拧开又拧紧。
江临川往前走。
高跟鞋和军靴的声音一起响在大理石地上。他们并肩走过媒体区，闪光灯噼里啪啦闪个不停。大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江临川穿着飞行服，站在一架试验飞机旁边，身后是写着“K-7”的基地标志。
参议员站起来，声音通过喇叭传遍全场：“这就是证据！所谓的‘星链计划’根本不是民用航空项目，而是把军事技术偷偷转移出去的通道！这个天才飞行员，其实是军方安插在民间的棋子！”
下面的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江临川没解释。他走到发言台前，右手扶住台边，指节因为用力变得发白。身体里传来一阵阵钝痛，从肋骨一直传到肩膀。他只闭了一下眼。
心里默念：签到——议会穹顶。
【签到成功】
【奖励：立法漏洞挖掘·权限Lv.3】
一瞬间，提案书上的字在他眼里变了样。第17条修订案分出三条不同的逻辑线，每一条都指向宪法第四修正案的保护范围。表面上这条款说的是“高危飞行器注册标准”，实际上却授权国土安全局可以随时检查所有私人航天公司，还能直接拿走他们的核心技术资料。
这不是管理，这是抢东西。
岑疏影开口了：“第17条有没有考虑过和民权法冲突的问题？”
参议员冷笑：“这是国家安全的事，请别混淆概念。”
话刚说完，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突然断了。珠子滚到桌上，在所有人眼前，自己排成了几组规律的长短组合——短、短、长；短、长、长；短、短、短。
这是摩斯密码：t-R-A-p I-N c-L-A-U-S-E 1-7（第17条陷阱）。
江临川低头看向提案书的空白处。他拿起笔，写下一行公式：
ΔΦ = ∫(?xE)·dA - dΨ\/dt
这是一个能暴露隐藏问题的公式，专门用来找出系统里的自毁矛盾。最后一个符号写完，纸张边缘开始发蓝光，接着起火。火很快烧完整份文件，三秒钟就变成灰，像雪一样飘落。
全场安静。
“你这是破坏程序！”参议员猛地拍桌站起来，脖子上的青筋直跳，“马上抓他！以妨碍公务和危害公共安全罪拘留！”
江临川抬头，看着对方西装口袋露出的一角徽章——蛇缠着剑，做工精细，边上刻着“V.b.”两个字母。
他没说破。
只是冷冷问：“你说的‘国家安全’，到底是为了谁？”
参议员愣住了。
过了几秒，他合上文件夹，转身就走。脚步有点乱，袖扣掉了一颗，落在地毯缝里。
特勤人员立刻进场，封锁现场。一个法务助理递来证物袋，江临川把烧剩下的灰小心装进去。交出去时手有点抖，但动作很稳。
“标记来源。”他说，“打印编号、纸张批次、墨水成分，全部查清楚。”
“明白。”那人点头离开。
岑疏影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周媛已经在查那个参议员近三年的钱，特别是国外的账户。”
江临川嗯了一声。左腕的痛感已经蔓延到小臂，皮肤底下开始发黑。他知道这不只是伤，是使用能力后的反噬——每次签到，都在消耗他的生命。
但他们赢了这一轮。
法案没了，听证会没法继续。镜头正对着他们，记录这一切。
“走。”他说。
两人转向侧门，由特勤带进地下通道。铁门在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走廊灯光很白，照得墙冷冷的。
走到第三个拐角，江临川突然停下。
“怎么了？”岑疏影察觉不对。
他没回答，抬起右手碰了下左腕。表壳碎片扎得更深了，血顺着掌纹流到指尖。
“你还撑得住吗？”她问。
“撑到下一步就行。”他说，“让他们准备行政复议小组，二十四小时内提交新备案。”
话还没说完，前面传来脚步声。两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走来，胸前别着调查委员会的牌子。
“江先生，请留步。”一人拿出证件，“纪律审查办公室要你配合初步问询。”
江临川看着他们，眼神没变。
他从口袋掏出一张数据膜——昨晚合成药剂K-7的操作文档复印件。他捏着它，像捏着一张底牌。
“可以。”他说，“但我有个条件。”
对方还没说话，他已经上前一步，把数据膜贴在墙上的通风口金属格栅上。
格栅轻轻震了一下。
“这份文件，”他说，“现在已经在公共信道上传了。如果我接下来出事，比如失联、精神失常或者突然死亡，七分钟后它就会自动发到联邦信息公开平台。”
岑疏影耳朵微微发红，但她没动表情，目光扫过对方领带夹——那里有一道细小的划痕，和维克多常用的款式磨损位置一样。
两个调查员对视一眼。
“我们只是走流程。”带头的那个语气软了些，“你可以叫律师一起来。”
“我已经叫了。”江临川说。
他看向岑疏影。
她轻轻点头。
“那就现在开始吧。”他说，右手再次扶住墙，稳住身子。
一滴血落下，砸在地上，留下一个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