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把青铜齿轮装回手表的时候，金属碰在一起，发出轻轻的响声。他刚抬起手，主控台中间的屏幕突然跳出一个红色警告框，闪了三下，接着自动连上了极地观测站的画面。
“出问题了。”苏棠说，“东南方向的冰层裂开得特别快，比平时快了四百七十倍，卫星说是地下突然发热。”
岑疏影马上打开地球轨道的热成像图。画面上，北极的冰下面有一大片橙红色，正往外扩散。那个位置正是他们放地热反应堆的地方。旁边的屏幕上跳出新闻：“清洁能源失控？新型反应堆导致冰川崩塌”。
江临川在主控台上滑动手指，调出三个小时前的数据。热源的位置出来了——不是反应堆本身，而是它下面八百米的地壳裂缝。他又输入指令，加上军方过去二十年的监测记录。屏幕上显示，这个地方以前也发生过五次自然融冰，时间不规律，最近一次是七年前。
“有人改了图像。”他说，“把本来很久才发生的事，剪成了二十四小时内的样子，让人以为是突然加速。”
苏棠接通深地传感器，对比现在的震动数据。结果显示：地震波的模式是地壳自己压力释放造成的，不是人为加的能量。她把分析报告和原始数据一起上传到国际能源署的公开平台。
“他们不会看的。”岑疏影看着社交媒体，“‘生态杀手’这个词已经冲上热搜第一，七百多个账号发同一个视频，背景音还是小孩念诗。”
外面传来轰隆声。监控画面切到大楼前的广场，很多人举着发光横幅：“停止伪环保暴行”“江临川还我冻土”。直播在多个平台同时播放，镜头从低往高拍，显得人群特别多，给人很大压力。
岑疏影站起来，走向观景通道。她没拿扩音器，直接打开广播系统，调出全球能源排放模型。大屏幕分成两半：左边是烧煤电厂运行一小时后的污染模拟，黑烟滚滚，热气覆盖三百平方公里；右边是他们的反应堆同样时间的数据，只有少量白雾，碳排放几乎为零。
“每分钟因为烧煤而融化的冰川面积。”她的声音清楚有力，“是我们这里的108倍。”
说完她关掉广播，转身对法务组说：“准备起诉函，告三家最早发消息的媒体和两个组织，证据包走加密通道发出去。”
苏棠没动。她在查攻击来源的Ip地址。防火墙日志显示，所有发消息的账号都来自伪装成北欧环保黑客的服务器，但代码里有之前见过的St-09脚本的痕迹。她打开旧代码库，一层层拆解。
“查资金流向。”她说，“这些人收了钱，金额刚好和舆论热度对得上。”
数据往上追，穿过三层海外基金，最后指向一家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股权结构图打开后，实际控制人是维克多·布莱克旗下的资本。苏棠放大财务记录，发现这家基金六小时内给十五个环保组织转了两千三百万美元，备注都是“紧急气候响应支持”。
“这不是自发行动。”江临川看着时间线，“和极地报警几乎是同一秒开始的，误差不到十七秒。”
苏棠启动暗网搜索程序，找到一段没公开的视频。画面很暗，维克多坐在椅子上，烟斗放在桌上，左手摸着手表上的蛇形图案。他对着镜头说：“让那些环保卫士去毁掉那个理想主义者。人们害怕的时候，会相信毁灭者，只要他看起来正义。”
视频右下角的时间，和基地第一次报警完全一样。
“他知道会被录下来。”苏棠冷笑，“这不是秘密计划，是公开宣战。”
江临川立刻查极地项目的访问记录。系统显示，两小时前有设备试图进入温控系统，用的是已经被注销的第三方密钥。他让苏棠关闭所有远程接口，改成物理隔离模式。
“他们是想让我们分心。”他说，“外面闹事，里面偷系统。”
岑疏影接到军方的加密来电。她点头接通，耳机一戴上，脸色变了。对方只说了八个字：“试飞时间，提前十二小时。”
江临川马上看飞行计划。原定七十二小时后进行的x-9a高空测试，现在改成明天早上六点。他调出天气预报，西北基地上空正在形成雷雨云，打雷概率百分之八十九。
“逼我们冒雨起飞。”他说。
苏棠突然敲了三下键盘。她的电脑收到一条隐藏信号——来自极地观测站的备用频道。一段压缩文件被解码，是一组奇怪的地磁波动曲线，频率和青铜齿轮共振差0.6赫兹。
“这不是自然现象。”她指着波峰，“这个信号，和之前激活星图时的一样。”
江临川调出系统时间线，对比齿轮安装、星图出现、战机跳跃这三个事件的时间。它们之间的时间间隔正好是斐波那契数列。他又把地磁数据叠到热源图上。在橙红区域边缘，出现了一个淡淡的圆环，形状和青铜齿轮一模一样。
“地下八百米的东西。”他低声说，“在回应这个齿轮。”
岑疏影翻军方档案，输入“地磁共振”“深层能源”。系统跳出一份编号KJc-Ω的绝密项目摘要，讲的是一种利用地壳震动放大能源的技术，负责人名字空白，审批日期正是五年前“双生计划”终止的那天。
“有人重启了这个项目。”她说，“而且早就设好了开关。”
苏棠把维克多的视频截图，提取声音波形，和KJc-Ω项目终止会议录音比对。结果出来，两者的声音特征匹配度达到92.7%。
“他参与过最初的研究。”江临川闭眼一秒，睁开后做出决定，“把极地数据、暗网视频、资金链全部打包，发给国际能源署、联合国环境署、全球科学联盟，设三级验证权限。”
岑疏影开始写联合声明。苏棠同步把证据分成七段加密信息，通过不同卫星发送。江临川则看到命运签到系统的提示：【西北基地深层地下空间·待激活】。
他没有点确认。
主控台突然震动。苏棠的电脑弹出新警报——x-9a战机自检发现左翼外壳温度异常，可能是防雷涂层坏了。维修组回复：零件要五小时才能送到，现在天气不允许直升机起飞。
江临川看向窗外。乌云压得很低，闪电在云里闪。他的手表贴在手腕上，背面还有点热，秒针走得稳，但每一次跳动，都和地下的脉冲同步。
岑疏影拿下耳环放在桌上，金属轻轻碰了一下。苏棠掐灭还没点燃的电子烟，手指留下一道印子。
江临川按下通话键，打给维修车间：“准备手动涂涂层，材料清单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