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戈壁滩的公路上飞驰，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炒豆子一样。江临川坐在驾驶座上，手指在中控屏上轻轻滑动，全息投影里不断跳出来一张张复杂的地下结构图。副驾驶上的灰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像是在弹钢琴。
“无人机已经到目标区域上空了，正在投放穿岩探头。”他语气平稳，没有一丝波澜，“三分钟后，就能完成三维建模。”
江临川点点头，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机械表。表盘上有道细小的裂纹，在车内灯光下一闪一闪的，像是某种预兆。他没再想着签到什么的，而是调出了量子纠缠项链的脉冲频率曲线，把一段加密指令悄悄送进了信号通道。
大概过了三十秒，屏幕上突然跳出一行微弱的回传信息——是一串摩斯密码，节奏稳定，不慌不忙。
“她收到了。”江临川低声说。
灰雀抬眼看他：“苏棠？她在回应我们？”
“不只是回应。”江临川放大了波形图，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在反向校准我们的干扰频率……她在帮我们建立双向通信。”
话音刚落，主控屏忽然弹出一个全球直播窗口。画面中央，苏棠被绑在一张冰冷的金属椅子上，一把烟斗抵着她的喉咙。维克多站在镜头前，一头红发像燃烧的火焰，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却依旧透着一股熟悉的冷意。
“江临川。”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还有四十七分钟。如果没按我说的做，她的脑干会先于意识停止工作。”
直播右下角的人数疯狂上涨：两千三百万人，还在以每秒五万的速度飙升。
江临川盯着画面，忽然发现苏棠眼镜框边缘闪过一道极淡的蓝光。那不是反光，而是主动发出的信号！
“她在用微型投影替换真实影像！”他立刻调出藏在毒蛇标本里的追踪芯片数据，“灰雀，接入东南亚节点，顺着她的信号源反向渗透！”
灰雀顿了一下：“风险很大。一旦触发防火墙，对方马上就会察觉系统异常。”
“但她已经准备好了。”江临川输入了苏棠预设的启动密钥，“这不是求救，是反击的开始。”
屏幕闪烁了一下，直播画面卡了一帧。下一瞬，苏棠的身影依旧坐在那里，可背景的颜色却悄悄变了——从原本的冷灰色，变成了略带暖意的工业黄光。
“虚拟影像激活成功。”灰雀低声道，“真实场景和模拟画面有0.3秒的延迟，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但我们能利用这个空隙传数据包。”
“开始推送。”江临川下令。
灰雀按下回车键。全球直播信号瞬间中断三秒。恢复时，画面不再是苏棠被胁迫的场景，而是一段高清视频：维克多站在缅甸的地下指挥室里，亲手签下了一份军火运输单，金额写着“非登记资产”，接收方赫然是“九爷”。
紧接着，第二段视频切入：维克多和岑世昌在一间私人会所见面，桌上摆着伪造的股权转让协议。第三段是银行转账记录，资金流向多个离岸账户，最后汇入一个叫“秃鹫清算基金”的组织。
直播平台自动弹出国际刑警通缉令编号，鲜红的警报覆盖了整个画面。
“这不可能！”维克多的声音从扩音器里炸开，直播切回原画面，他暴怒地砸向控制台，“切断所有外部连接！启动备用电源！”
基地警报响起，防弹幕墙缓缓升起，八名武装人员迅速就位。可主控大屏上的罪证录像还在循环播放，怎么也关不掉。
“Emp准备好了。”林野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我在边境线外两公里，随时可以释放。”
“等等。”江临川盯着热成像图，“账本还没转移出来。他们一定会在最后一刻销毁数据，必须让维克多亲自打开核心服务器。”
灰雀忽然皱眉：“苏棠的脉冲频率变了。”
江临川立刻调出信号分析——原本规律的波形出现了断续跳跃，像某种编码。
“她在传坐标。”他快速解码，“b区第七储物柜，物理锁是老式的旋钮锁，要手动开。”
“那是假的。”灰雀摇头，“真正的数据库在c区深层服务器阵列，除非维克多亲自验证，否则不会激活。”
“所以他一定会去。”江临川冷笑，“只要他动，位置就暴露了。”
他按下通讯键：“周媛，通知边防部队封锁所有地下出口；岑疏影，带特警组进入预定位置，等我信号。”
频道那头沉默了几秒，岑疏影的声音传来：“我已经在工厂外围了。”
夜色深沉，废弃金矿的通风口陆续冒出黑烟。几辆黑色装甲车悄无声息地靠近，特警队员们贴着墙根潜行，枪口对准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指挥室内，维克多来回踱步，袖扣上的蛇形雕刻都被他捏得发烫。他猛地抓起烟斗砸向监控屏：“是谁泄露了线路？查！给我查出来！”
就在这时，大屏又闪了一下。这次的画面是真实的苏棠——她蜷缩在角落，眼镜已经被摘下，但嘴角微微扬起。她抬起手，在空气中缓缓写下三个字：信号通。
维克多瞳孔骤缩。
下一秒，整个基地灯光熄灭，尖锐的警报响彻四周。Emp原型机释放了电磁脉冲，所有电子设备瞬间瘫痪。
应急灯亮起的一刹那，墙体轰然炸开！混凝土碎片四处飞溅，特警队伍突入，战术灯扫过每一寸空间。
维克多拔枪想反抗，却被一名队员从背后制服。他挣扎着抬头，正对上缓缓走进来的岑疏影。
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封面印着国际逮捕令的徽章。
“维克多·布莱克。”她的声音冷静清晰，“你涉嫌组织跨国军火走私、金融欺诈、非法拘禁及多项战争罪行，现依法执行逮捕。”
维克多疯狂大笑，西装领口撕裂，烟斗滚落在地，玻璃罩碎成星星点点。
“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他嘶吼，“我的网络遍布全球！一个倒下，十个站起来！”
岑疏影没说话，只是朝身后示意。大屏重新亮起，播放着由苏棠提供的完整账本数据流——每一笔资金流转、每一次秘密会议录音，全都清清楚楚。
维克多的笑容僵住了。
江临川站在指挥车外，看着警员将维克多押上防暴车。夜风吹起他的冲锋衣下摆，他左手轻轻抚过机械表上的那道裂痕。
灰雀从集装箱办公室走出来，点燃一支烟，望着新闻标题滚动：“秃鹫覆灭”——国际刑警宣布破获全球最大地下资本联盟。
“收工了。”他说。
江临川没应声，目光落在远处还没完全熄灭的矿洞入口。那里，一根断裂的电缆还在间歇性地迸出火花，像是某种未说完的话。
突然，通讯频道传来一声短促的提示音。
是苏棠的脉冲频率，重新出现了。
节奏很慢，但稳定。
江临川抬起手腕，把耳麦贴紧耳边。
“我还活着。”苏棠的声音微弱，却格外清晰，“账本……最后一页，还没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