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走出军政大楼的时候,天色阴沉得厉害,像一块压下来的铁板。他没抬头看一眼,只是径直走向斜坡下停着的那辆黑色越野车。手机在掌心里轻轻震了两下,是助理周媛发来的账户变动提醒。他随手点开扫了一眼,指尖一划,就把消息归了档。
车子发动的瞬间,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车载系统自动跳转到科技中心的调度界面。主厅的发布会还有四十三分钟开始,现场画面已经同步接入——岑疏影正站在全息投影台前,仔细核对着最后的流程。她抬手轻轻拨了下耳侧的碎发,动作干净利落,神情冷静,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江临川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他走进科技中心的地下通道。工装裤口袋里的机械表轻微震动了一下,脑海里响起一道系统提示音:【签到成功,奖励:毒物免疫体质(Lv.3)】。他脚步没停,左手拇指却习惯性地摩挲着表壳边缘,像是在确认什么。
主厅的灯光已经调成聚焦模式,三百名媒体记者、行业专家和政府代表全都就位,镜头齐刷刷对准中央展台。江临川从侧门进入后台控制区,苏棠正盯着三块并列的数据屏,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眉头微微皱着。
“攻击流量还在上升。”她头也不回地说,“源头Ip来自国际航空峰会的主控服务器,伪装成正常的数据校验包,但载荷结构有问题。”
江临川站到她身后,目光落在第二块屏幕上。一串红色代码缓缓滚动,像一段倒计时,无声逼近。
“隔离协议准备好了吗?”
“量子加密层已经激活,物理断联开关随时可以触发。”苏棠推了推眼镜,语气略紧,“但如果他们直接劫持直播信道……后果很难控制。”
话音刚落,主厅广播突然插入一段奇怪的加密音频。所有观众的终端屏幕同时跳出红色警告框,一行字冷冷浮现:“你们的合金撑不过三分钟。”
全场哗然。
江临川转身,朝登台通道走去。他的步伐不快不慢,每一步都稳稳落在地面接缝上,像是踩着某种节奏。
聚光灯亮起的那一刻,一个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通过实时信道传了过来——是维克多。他说:“高温测试?我能让它熔成渣。”
江临川没有回应。他走到展台中央,掀开防护罩,取出一个银灰色的圆柱形部件。表面刻着细密纹路,像是古老符号和现代工艺的结合。
“这是x-9合金第七代发动机喷管组件。”他的声音很稳,“设计耐受温度三万度,极限环境测试已在地下七号实验室完成。”
台下有人举手提问:“有第三方认证报告吗?还是只是你们自己说说而已?”
江临川看了那人一眼。记者证编号尾数是847,某境外财经媒体驻华记者,过去三年五次写文章质疑临川航空技术造假。
他没回答,只是按下遥控器。
展台后方的透明舱室开始升温。红外监测显示,温度以每秒两千度的速度飙升。当数值突破两万五千度时,舱壁发出低鸣,部分材料开始软化变形。
而那个喷管组件,依然完好无损。
三万度整。
空气因热浪扭曲,光线像水波一样晃动。仪表显示结构应力仅为0.3%,远低于警戒线。
全场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江临川收起遥控器,只说了一句:“这不是未来,这是现在。”
掌声零星响起,很快被更大的议论淹没。
就在这时,苏棠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攻击包已加载62%,目标锁定直播源编码器。他们想在最高温时刻切断信号,然后植入伪造的熔毁视频。”
江临川眼神微闪。
他当众调出一段预录视频——正是这个部件在等离子束轰击下的完整记录,时间戳精确到毫秒。画面中,合金表面泛起液态金属般的光泽,却始终没有融化。
“这段视频,”他淡淡开口,“将在全球十七个主流平台同步发布。任何中断或篡改行为,都会触发自动反向追踪。”
说完,他转向控制区方向,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切断”的手势。
苏棠立刻执行。所有对外网络接口关闭,内网切换至离线模式。大屏上的直播短暂黑屏后重新亮起,信号源标注为“本地直连”。
维克多的声音消失了。
可数据屏上的红色进度条仍在缓慢推进,仿佛无视一切阻断。
“他们在用备用信道重连。”苏棠低声说,“频率跳跃式传输,每次只发一小段指令碎片。我们必须逐个封堵。”
江临川盯着屏幕,忽然问:“这个Ip段,什么时候才正式启用?”
“峰会开幕前十二小时,主控系统才会全面上线。”苏棠顿了顿,“但现在已经有数据进出,说明……有人提前拿到了权限。”
江临川沉默两秒,转身朝出口走去。
“你去哪儿?”岑疏影快步追上来,手里拿着刚收到的加密通讯设备。
“查一查,谁能在正式授权前操控峰会服务器。”他脚步没停,“顺便看看,他们的防火堰,是不是真的牢不可破。”
岑疏影停下脚步,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她低头看向手中设备,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峰会安保系统日志出现异常覆盖记录,时间:昨夜23:17】
她没说话,只是把设备紧紧贴在掌心,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控制室内,苏棠完成了最后一道防火墙升级。电子烟在桌面上划出一道蓝光轨迹,她盯着那串顽固的红色Ip地址,轻声说:“想烧我们的引擎?先问问代码答不答应。”
数据流仍在跳动。
某一帧,攻击包携带的附加信息被解析出来——是一组二进制编码。苏棠将其转换成图像,屏幕上浮现出一个极简标志:一只秃鹫,嘴里叼着断裂的齿轮。
她瞳孔一缩。
此时,江临川已抵达地下三层的服务器群。他站在主控柜前,手指悬在启动键上方。整个区域只有设备运行的低频嗡鸣。
他输入一串指令,调出最近二十四小时的访问日志。
第一条异常记录出现在凌晨三点零八分,来源Ip正是峰会主控段。操作内容写着“临时权限申请”,审批人一栏却是空白。
江临川继续往下拉。
第七条引起了他的注意:同一Ip曾尝试调取x-9合金早期实验参数,请求路径绕过了三级加密,直连原始数据库备份节点。
他默默记下时间戳。
转身时,眼角余光扫过监控屏幕一角。某个终端画面突然闪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但那一瞬,他看到了自己的背影——不是一张,而是三个不同角度同时出现。
正常的监控不会叠加视角。
江临川停下脚步,重新调取该摄像头的连接状态。
显示:离线。
可画面却在实时更新。
他伸手拔掉电源线。
屏幕黑了。
三秒后,又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