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把战术匕首锁回暗格，手指在抽屉边顿了顿。手机还面朝下躺在桌上，那条匿名短信他没删，也没再看第二眼。他走到书桌前，打开防磁柜，取出那块真正的钨合金矿石，轻轻放进一个特制的密封盒里。
盒子是哑光金属质感，四角嵌着小小的芯片——这是他前几天去图书馆签到时顺手做的原型，能屏蔽所有非接触式扫描。他把盒子放进便携箱，接上光谱仪。屏幕亮起，数据开始滚动：同位素比例、晶格密度、杂质分布……一条条曲线跳出来，清晰得不像话。
这些数据已经足够说明这块矿石不简单，但他知道，有些人只认“铁证”。
而她，一定会来。
天刚蒙蒙亮，厂区铁门传来一声轻响。脚步很稳，踩在碎石路上几乎没声音。江临川没抬头，只是把光谱仪的探头压得更紧了些，让读数再精确一点点。
“你选的地方挺偏。”岑疏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站在晨光里，西装裙线条干净利落，腕表反射出一道冷光。她没带人，公文包斜挎肩上，指尖微微收紧，像是随时要翻开文件。
江临川关掉仪器，抬眼看着她：“偏才安静，没人打扰。”
她走进厂房中央，目光扫过散落的设备和墙角堆着的旧零件箱。“这里三年前就停产了，产权不清，周围也没有监控。”她说，“适合藏身，也容易暴露。”
江临川没反驳。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份pdF文档，推到实验台边缘：“这是我做的初步分析。纯度99.97%，含微量铼和铱，形成了天然纳米级强化结构。全球公开记录里，只有两个矿区出现过类似成分。”
岑疏影走近，指尖在屏幕上慢慢滑动。她看得极认真，每一行数据都不放过。当看到同位素比对图谱时，她停了下来。
“这种配比……不是地球自然形成的。”她低声说，“除非是极端高压下的岩浆分异，或者——人为制造出来的。”
江临川看着她：“你觉得是我‘炼’出来的？”
“我不确定。”她抬眼看他，“但我知道，岑氏勘探第七区上周报告矿洞异常降温，红外扫描发现地下热源波动。而你在那天出现在缓冲带外围，被九爷的人拍到了侧脸。”
江临川神色平静。他知道机场那段盲区迟早会被利用，只是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
“我出现在那里，是因为系统提示。”他说，“至于矿石来源，我可以告诉你是在废弃矿道深处捡到的。信不信，由你。”
岑疏影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发现了它？”
“运气吧。”他淡淡地说，“或者，提前预判了。”
她摇头：“这不是运气。这种材料一旦进入高温熔炼阶段，就能替代现在的航空发动机叶片合金，节省至少三成燃料消耗。谁掌握它，谁就掌握了下一代航空动力的主动权。”
江临川合上电脑：“所以你现在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查资产流失，而是想确认我是不是个威胁。”
“我是来谈合作的。”她说，“如果你真有这项技术，我不希望它落到维克多手里，也不想让它被埋没。”
江临川起身，从箱子里拿出密封盒，打开锁扣，露出里面矿石的断面。银灰色晶体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蓝光，表面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激光刻痕。
“这是量子标记。”他说，“每一块签到获得的材料都有唯一标识。你可以拿去检测，但别想复制。”
岑疏影盯着那道痕迹，耳尖微微发红。她懂这意味着什么——这不属于任何已知工业流程。
“我能提供高精度电镜、真空熔炼炉、惰性气体保护舱。”她说，“还有国家级实验室的认证通道。”
“条件呢？”江临川问。
“第一，说明完整的获取路径；第二，允许技术团队介入初期检测；第三，所有衍生专利共享申报。”
江临川轻笑了一声：“第三个可以谈。前两个——”他合上盒子，“路径我只能说到矿洞为止。至于检测，我可以给数据，但实物必须由我掌控。”
岑疏影盯着他看了五秒，忽然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是一份空白合同模板，抬头印着“临时技术协作备忘录”。
“先签这个。”她说，“设备三天内到位，后续条款再议。”
江临川接过笔，在落款处签下名字。墨迹刚干，厂门外就传来低沉的引擎声。一辆没有标识的厢式货车缓缓驶入，车身贴着普通物流公司的标志，但轮胎间距比标准宽了2.4厘米。
“第一批设备。”岑疏影说，“我会安排专人对接运输路线。”
江临川点头，插入加密硬盘，启动投影模块。墙上浮现出一组应力曲线图，峰值远远超过现行标准。
“这只是基础测试结果。”他说，“如果你想看更深的数据，得先签保密协议。”
岑疏影看着他，终于伸手按下了合同上的日期栏。
窗外雾气渐渐散开，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顶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灰尘在空气中缓缓飘动，随着通风系统启动而轻轻流转。
江临川走到窗边，按下按钮，远程信号屏蔽装置启动。指示灯由红转绿，整个空间进入了电磁静默状态。
“现在，”他说，“你可以看更多了。”
硬盘自动加载下一组文件：材料疲劳寿命模拟、抗蠕变性能对比、热冲击响应模型……每一项数据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还附带完整演算过程。
岑疏影走近投影墙，手指悬在一条陡升曲线上：“这个数值……不可能靠常规手段测出来。”
“我不是常规手段。”江临川说。
她回头看他，眼神第一次没了防备：“你到底是谁？”
江临川没回答。他拿起密封盒，走向厂房中央空地。
“这片区域要重建。”他说，“地基承重得提升到每平方米八吨，供电线路独立铺设，网络全部光纤化。”
岑疏影跟上来，从包里拿出平板，调出厂区平面图：“东侧仓库还能用，西侧锅炉房得拆。电力增容申请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但审批要时间。”
“不用等审批。”江临川说，“我有自己的办法。”
他按下腕表侧面的按钮，一架微型无人机从屋顶夹层悄然起飞，螺旋桨展开，开始环绕飞行。实时建模数据同步传回终端，三维轮廓迅速成型。
岑疏影看着屏幕上的红线标注，声音低了几分：“你早就计划好了。”
“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江临川说，“材料有了，设备来了，接下来就是进度问题。”
货车已经在门口停稳，两名技术人员正准备卸货。江临川走下台阶，朝车头走去。
驾驶员摇下车窗，递出一份交接单。江临川扫了一眼，签名栏还是空的。
他正要提笔签字，忽然察觉不对劲。
车厢尾部的液压锁扣，比标准型号多了一个暗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