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紫宸殿内烛影摇红。那个潜入宫中的黑影在殿外就被暗卫擒下,果然是杨文渊派来探听虚实的细作。赵元宸与苏婉儿将计就计,让那细作听得太医摇头叹息之声。
待细作被故意放走后,殿内复归寂静。赵元宸走至婉儿榻前,轻轻执起她的手:这些时日,教你受委屈了。
婉儿抬眸望他,烛光下他的面容带着几分倦意,眼神却依然坚定。有陛下在,臣妾从不觉得委屈。
赵元宸在她身侧坐下,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可还记得我们初逢时的情形?
婉儿浅笑:那时陛下尚是王爷,在太皇太后的寿宴上,臣妾因一曲舞得了陛下青眼。
不,在那之前朕就见过你。赵元宸目光深远,那是在苏府的后园,你正在教导弟妹诵书。朕随皇兄微服出巡,偶然得见。你讲解《诗经》时的神态,令朕至今难忘。
婉儿怔住:陛下从未提及过...
那时朕就在想,若能得此贤妻,必当珍爱一生。赵元宸轻叹,后来得知皇兄有意为你我赐婚,朕欣喜若狂。
然大婚之初,陛下对臣妾甚是疏离。婉儿轻声说道。
赵元宸面露愧色:那时朝局动荡,朕不得不处处谨慎。唯恐对你太过亲近,反会给你招来灾祸。
他执起她的手,置于自己掌心:你可知道,每次见你独承各方压力,朕心中何等煎熬?
婉儿眼中泛起泪光:臣妾一直以为...
以为朕不爱你?赵元宸苦笑,傻婉儿,若是不爱,朕何必在你每次遇险时方寸大乱?若是不爱,何必在你监国理政时暗中遣那么多人护卫?
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只是身为帝王,有些话,有些情,不得不藏于心底。
窗外忽传来一声细微响动。赵元宸立时警觉,将婉儿护在身后。只见一道寒光破窗而入,直取婉儿面门!
赵元宸挥袖挡开暗器,同时大喝:护驾!
数名暗卫应声而入,与骤现的黑衣人战在一处。这些黑衣人武功高强,招招致命,显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他们的目标是你!赵元宸护着婉儿向后退去,杨文渊这是要狗急跳墙了!
激战中,一名黑衣人突破重围,长剑直刺婉儿心口。赵元宸不及细思,转身将婉儿紧紧护在怀中。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殿中格外清晰。赵元宸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龙袍。
陛下!婉儿失声惊呼。
赵元宸强撑着转身,一剑刺穿黑衣人的咽喉。其他暗卫也很快解决了余下的死士。
传太医!婉儿扶着赵元宸,声音发颤。
赵元宸却握住她的手:莫怕,只是皮肉伤。
然当他褪下外袍时,婉儿才看清那一剑刺得何等深重。伤口在左肩下方,离心脉只有寸许距离。
你若有事,我绝不独活。婉儿握着他的手,泪如雨下。
赵元宸虚弱地笑了:莫说傻话。你要好生活着,替朕看着这万里河山。
太医匆匆赶来为赵元宸处理伤口。幸而剑上无毒,但失血过多,赵元宸很快陷入昏迷。
婉儿守在他床前,彻夜未眠。望着他苍白的睡颜,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她忆起大婚之夜,他揭开盖头时眼中的惊艳;想起她初参朝政时,他在屏风后投来的赞许目光;想起每次她遇着难题时,他总会在不经意间给出指引。
原来,他的爱一直都在,只是藏得太深。
天将破晓时,赵元宸终于醒来。见婉儿仍守在床边,他心疼地蹙眉:怎不去歇息?
臣妾要守着陛下。婉儿执起他的手,陛下可知道,当年先帝为何会择臣妾为后?
赵元宸摇首。
因先帝说,唯臣妾能解陛下之抱负,能陪陛下行完这条帝王之路。婉儿轻声道,先帝还说,陛下外表冷硬,内心却最是重情。
赵元宸动容:父皇他...
先帝临终前召见过臣妾。婉儿继续道,他说,望臣妾能助陛下守住这颗赤子之心。故而这些年来,无论遇着什么艰难,臣妾从未想过放弃。
赵元宸凝视着她,眼中情绪翻涌。良久,他轻声问道:若朕不是皇帝,你可还愿与朕相守?
无论陛下是谁,臣妾的心意都不会更改。婉儿坚定地道,就如陛下愿为臣妾舍命,臣妾也愿为陛下付出所有。
二人相视而笑,多年的隔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恰在此时,张文远前来禀报:陛下,杨文渊得知行刺失败,已逃出府邸。但我们在他的书房中寻到了这个。
他呈上一卷明黄绢帛,上面赫然是传位诏书的草稿,落款处钤着安亲王的印玺。
原来他们想要的不仅是权位,而是这万里江山。赵元宸冷笑。
婉儿细观绢帛:这诏书的笔迹...是杨文渊的亲笔。他竟敢伪造传位诏书!
看来,是时候收网了。赵元宸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婉儿按住。
陛下有伤在身,此事交由臣妾处置。婉儿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这一次,该由臣妾来护卫陛下了。
赵元宸还要反对,婉儿却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在边关时曾教导臣妾:为君者,当知人善任。如今正是用人之时。
她转身对张文远道:传本宫懿旨:关闭九门,全城戒严。命京兆尹率兵搜查所有与杨府有来往的官员府邸。
另外,她取出一枚凤令,持此令去调集禁军,守住所有宫门。没有本宫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
张文远领命而去。赵元宸看着婉儿发号施令的模样,眼中满是欣赏与骄傲。
现在,该去见见那位忠心耿耿的杨太傅了。婉儿扶起赵元宸,陛下可还能行走?
有你在身侧,朕无所不能。赵元宸笑道。
二人相携步出紫宸殿。晨光中,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定。
这一路行来,他们经历了太多风雨。然正是这些风雨,让他们的感情如同经过淬炼的宝剑,越发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