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阴冷的窥探感，在林凡的量子感知中一闪而逝。
冰冷，刺骨，不带任何感情。
就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从他伪装的饕餮机体上扫过。
他停下手中假模假样的能量切割器。
猩红的电子眼，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
巨大的回收站内，机械臂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疯狂撕裂着战舰残骸。
无数饕餮苦工如同行尸走肉，麻木地执行着指令。
空气中，烧焦的电路板和劣质机油混合的恶臭扑面而来。
更深处，还有一丝灵魂消散后的能量残响。
这里是死神卡尔的国度，连废品都带着死亡的气息。
“怎么了？”
凯莎的意识传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她的感知不如林凡的量子领域，但对危险的直觉依旧敏锐。
“没什么，卡尔的监控系统日常扫描。”
林凡在私密频道里轻描淡写地回道。
“不过，这里的氛围让我很不舒服。”
“速战速决，我们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同意。”
两人不再多言，扛起沉重的能量切割器，混在饕餮苦工的队伍里。
他们走向指定的作业区。
任务，是将一艘被拦腰斩断的饕餮突击舰，切割成符合回收标准的碎块。
这对于普通饕餮是繁重的体力活，对他们而言，是完美的掩护。
林凡一边装模作样地用切割器在战舰外壳上划拉出刺眼的火花。
凯莎的意识一边已经飞速规划。
“鹤熙的情报显示，从这里到地下五层的‘1号特级仓库’，有三条路。”
“A路线最近，但要经过基因识别门和三队精英禁卫轮巡，风险最高。”
“b路线是废料运输通道，相对隐蔽，但路线复杂，耗时最长。”
女王的战略素养，哪怕在这种环境下也展露无遗。
她瞬间就找到了理论上最稳妥的方案。
然而，林凡听完，却在意识里发出了一声轻笑。
“老婆，你分析得太完美了。”
“完美得像一篇教科书级的潜入论文。”
“但是……”
他停下手中假模假样的切割工作，拉着凯莎，退到一块巨大的战舰残骸后面。
这里，恰好是一个监控探头的扫描死角。
“我们是来度蜜月的，不是来钻通风管的。”
林凡的声音带着理直气壮的戏谑。
“为什么要走路？”
凯莎的意识里浮现一个问号。
女王的思维一时没跟上他跳脱的逻辑。
下一秒，林凡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她。
他没有去寻找什么通风管道的入口。
他伸出一只覆盖着丑陋金属的手，直接贴在了他们面前的墙壁上。
那墙壁厚达十米，由超密度湮灭合金铸成。
【绝对量子掌控者】权能，微操发动！
一股微不可查的量子波动，以他的手掌为中心，瞬间扩散。
凯莎清晰地“看”到，那堵坚不可摧的合金墙，在林凡的意志下。
其构成物质的基本原子，开始以一种绝对违反已知宇宙物理学的方式，自行“让”开。
没有声音。
没有光效。
甚至没有一丝能量波动逸散。
那堵墙，就这么在他们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刚好能容纳两人通过的缺口。
仿佛它生来就该如此。
仿佛这里的空间规则被临时改写。
凯莎沉默了。
她那隐藏在饕餮面甲下的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弧度。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执掌的正义秩序。
那是建立在已知宇宙规则之上的。
而林凡，他根本不是在使用规则。
他是在……创造规则。
“我忘了。”
她的意识传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满溢而出的骄傲与甜意。
“我的夫君，从来不讲道理。”
“这不叫不讲道理，这叫VIp通道。”
林凡得意地回了一句，拉着她，一步迈入了那个缺口。
在他们穿过的瞬间，身后的墙壁又悄无声息地恢复了原状。
完美得连一个原子都未曾错位。
就这样，两人彻底无视了回收站那如同迷宫般的复杂结构。
他们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方式，不断地“穿墙”而过。
不到五分钟，他们已经抵达了地下五层的核心区域。
这里的氛围，与上层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纯粹能量气息。
通道两旁站着一排排沉默的饕餮禁卫。
实力明显比地面上的杂兵高出一截。
每一个都达到了二代超级战士的级别。
而在通道的尽头，一座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巨型金属门，死死地封锁着前路。
门口，站着两名身高超过四米，手持巨大能量战斧的饕餮禁卫。
他们的能量波动，赫然已经达到了三代神体的标准。
这里，就是“1号特级仓库”。
“看来卡尔对这批货很重视。”
林凡在意识里说道。
“虚空微粒，已知宇宙最顶级的战略资源。”
“能让三代神体突破到四代的关键，卡尔当然会重视。”
凯莎冷静地回应。
“你想怎么进去？直接穿墙吗？”
“这两个三代禁卫的感知力很强，可能会察觉到空间的异常波动。”
“不。”
林凡摇了摇头，意识里充满了猎人般的戏谑。
“这次，我们玩点更高级的。”
他拉着凯莎，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
然后缓缓伸出手，掌心遥遥对准了那座巨大的仓库。
“老婆，站稳了，准备收货。”
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闭上了眼睛。
【绝对量子掌控者】权能，高阶应用——【量子置换】，发动！
这一瞬间，林凡的意识超越了物理的界限，沉入了宇宙最底层的真实。
他仿佛化身上帝，俯瞰着这个世界的源代码。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扇坚不可摧的湮灭金属大门。
也“看”到了大门后面那巨大的仓库。
仓库里，整齐地码放着数百个特制的、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能量容器。
每一个容器里，都封存着一捧如同黑色星沙般的微小颗粒。
那就是虚空微粒。
林凡的意识，精准地锁定了仓库里所有储存着虚空微粒的容器。
将它们的量子信息参数完整复制。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股意识，则瞬间延伸到了数公里之外。
回收站最顶层的、那座巨大无比的废料堆里。
在那里，他精准地锁定了数百块体积、质量、外形都与能量容器几乎一模一样的废弃金属块。
两个坐标点，两种截然不同的物质，被他的意识同时锁定。
然后——
置换！
仓库门口，那两名三代神体级别的饕餮禁卫，几乎在同一时间，感觉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异常。
他们的内置计时器，似乎跳过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皮秒。
那感觉，就像是遥远的地方发生了一场地震。
传递到这里的，只剩下一点微不足道的余波。
他们警惕地对视了一眼，猩红的电子眼扫视四周。
然而，大时钟的警报系统毫无反应。
周围的能量场稳定如初。
一切正常。
“错觉？”
其中一个禁卫用它们独特的语言低吼道。
“可能是能量熔炉的日常波动。”
另一个禁卫回应。
他们很快便将这丝异常抛之脑后，继续如雕像般矗立在原地。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
就在刚才那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他们誓死守护的、那价值连城的整整一仓库虚空微粒。
已经和一堆谁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垃圾，完成了一次跨越空间的、堪称完美的交换。
林凡的个人量子空间里，凭空多出了一座由能量容器堆成的小山。
散发着冰冷而纯粹的虚空气息。
“搞定，收工。”
林凡在意识里，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干得漂亮。”
凯莎看着他，即使隔着冰冷的饕餮机甲。
林凡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语气中那毫不掩饰的赞许。
和一丝只有他能听懂的、与有荣焉的宠溺。
“现在，我们该像两个勤劳的废物清理工一样，回去交差了。”
两人原路“穿墙”返回。
悄无声息地混入了地面上那些依旧在卖力干活的饕餮士兵之中。
就在他们跟随着一批完成任务的饕餮，准备离开回收站，返回临时宿舍时。
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们面前。
是那个饕餮监工。
他那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电子眼，死死锁定在林凡和凯莎伪装的机甲上。
冰冷的金属面罩下，传出沙哑而充满怀疑的电子音。
“站住。”
周围的饕餮士兵全都停下脚步，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监工冰冷的目光，刺在林凡和凯莎身上。
“格拉克，沃鲁。”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区域的温度都降了下去。
“我有三个问题。”
“第一，你们的作业记录里，为什么有五分钟的空白期？”
“第二，你们的能量消耗，为什么……几乎为零？”
监工的身体微微前倾，巨大的金属头颅凑近了他们，仿佛要嗅探什么。
他顿了顿，用一种宣判死刑的语气，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致命的问题。
“第三……”
“我的逻辑核心告诉我，饕餮是纯粹的战斗种族，没有多余的情感模块。”
“可我为什么……在你们刚才并肩工作时，从你们的生物电流交互中，检测到了一种名为‘信赖’与‘宠溺’的异常情感波动？”
“所以，告诉我……”
监工的电子眼中，红光爆闪。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