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宁案在报纸上沸沸扬扬，人们纷纷猜测着这一伙人到底给漫平公司造成了多少损失。
当所有人目光汇聚到这个年度大案的时候，漫平公司的整肃行动还在继续。
8月12日，第二个重量级部门沦陷。
机械工业部在部长郭丰被批评后，开展自查自纠工作。
但成果就像如今漫平公司的对外业绩一样，不温不火。
最高不过一个分厂副厂长，处罚不过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造成恶劣影响作出书面检查。
而在纪律检查委员会和保密委员会调查以后。
中都，汝州，陕州三大工业园区，除了陕州情况稍微好些以外，其他两地可谓是触目惊心。
经济上的贪腐只能说早有预期，更严重的是关键原材料与核心零部件的倒卖，关键设备的流失，通过违规报损，高低置换，虚报账目，内外勾结，一桩桩一件件，让参与调查的职员目瞪口呆。
这是多肥的胆儿才敢这样玩儿？
漫平总部在这些地方可是都有明暗两条线的监督人员的。
想到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愣住了。
坏了。
下面职员能想到的，袁平当然也能想到。
“乒！”
茶杯摔在地上，迸射出的陶瓷碎片扫着舒均的眉毛略过。
他甚至能感觉到碎片飞行的轨迹。
然后又是难熬的沉默。
对于他这个便宜族叔，袁平夫妇颇为信重，能让袁平如此不顾忌他的颜面，当场摔杯子，可想而知其现在的处境有多么难堪。
本来应该是自家人看管家业，结果被人家耍的团团转不说，大面积的腐化更是让舒均颜面扫地。
舒均知道，要不是顾忌着亲戚颜面，刚才的杯子就不是摔在地上了，而是他的脸上。
“以往我以为他人蠢蠢为天下笑。”
“如今看来，旁人何不是如此看我！”
袁平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却没有感觉到一点儿舒适。
以诚待之众，众何以报之。
“袁委员……”
舒均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差事办砸了，说什么都像是狡辩。
“其他的不用说，我只想知道还能不能控制住局面。”
作为监督部门，一并沦陷的教训让人刻骨铭心。
不过袁平现在可没有心思沉浸在背叛的痛苦中。
“纪律检查委员会的总部还是值得信任的。”
现在不光是袁平看谁都想叛徒，舒均自己都有点儿不自信了。
甚至他仅有的保证里，也是冒了一定的风险的。
如果后面他哪个亲爱的同事给他一点儿惊喜，那他除了辞职好像已经没有别的路可选。
“总部值得信任，那就是所有外派人员都已经失去掌控了？”
袁平有些不可思议，要是其他部门也就算了，你一个纪律部门搞成这样，为什么还没有见到你的辞职报告？
这话问的舒均更羞愧难当了。
“公司发展太快，人员素质上就有点儿跟不上了……”
“很多派员只是略通文字，对于纪检业务能力上有所欠缺。”
“这也是大规模塌陷的主要原因。”
对于舒均的解释，袁平不置可否。
要找理由，袁平可以帮他编一本书。
“林妤，你来负责保密委员会。”
“由保密委员会负责监督指导本次整肃工作。”
“另外，指令保安三团1镇，配合保密委员会行动。”
“根据现有线索，逐步清理，只涉及经济问题的，责令返还，降职撤职处分。”
“有其他严重行为的，视情况汇报核定。”
“如果有抗拒调查，暴力反抗的，我授权你可以当场处置。”
看着严肃点头的林妤，袁平又补充了一句。
“不设上限。”
安排保密委员会干纪检的活儿，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在调查工作有相通之处。
而且在这次事件中，保密委员会的糜烂程度相对较轻。
回头再看已经面如土色的舒均，袁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舒主任，还请勉励工作，能不能保全亲戚情分，就看你能不能戴罪立功了！”
袁平最后还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只是戴罪立功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袁平看在舒家的面子上可以高举轻放，舒家大闺女舒漫却不会对他心软。
他必须在舒漫回到中都之前把失去的颜面捡起来。
不然就等着回家抱孩子吧。
“谢谢袁委员！”
一个大老爷们在面前要哭的样子，袁平也有些心烦。
“去吧去吧！”
等到办公室里安静下来，袁平才有时间好好考虑整肃工作的影响。
这场由营收业绩引起的整肃风暴，已经不可避免的越刮越大。
一些人注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轻则撤职去职，重则牢狱之灾。
袁平和舒漫都不是苛刻的人，但也不缺少决断的勇气。
漫平公司内部的狂风暴雨并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8月15日，被保密委员会逮捕调查的人数达到100人。
而仅仅三天后的8月18日，被逮捕调查人数直接突破1000人大关。
在抓捕行动中，由于抗拒调查被击毙的超过30人。
打伤后放弃抵抗的超过100人。
枪械的危害也让袁平意识到，安全工作远比想象中的要严峻。
各大枪械厂，火药厂，火炮厂，被保密委员会指派保安团强制接管。
优先肃清敏感单位隐患成了所有调查人员的共识。
果然，私藏私售炸药等管制品几乎就是个公开的秘密。
顺着这个渠道，各大矿山更是重中之重。
汝州汝煤公司矿区甚至发生了紧急戒严。
保安二团出动5个镇5000人，控制了矿区各个关键位置。
在抓捕行动中击毙103人，逮捕325人。
如此高的伤亡，让袁平震惊莫名。
在详细的看了行动报告以后，才心情沉重的皱起了眉头。
漫平公司的发展太快了。
对于人力的需求几乎以一个无上限的程度在扩张。
良莠不齐都是往好了说。
土匪地痞流氓罪犯什么玩意儿都往里面塞。
这次打掉的是一个中小型的矿霸团伙，混进漫平公司体系继续当上了土霸王。
在面对调查时习惯性的以混不吝的姿态对抗。
甚至还敢打伤保密委员会的调查员。
面对以机枪迫击炮为主的保安团，死伤惨重一些也是理所当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事情的复杂性已经超出预期，但这场斗争，袁平不想低头，也没人能让他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