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队长办公室。
看着面前的报告，即将升任副署长的曹彬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陈则成站在办公桌斜对面，略带恭谨的肃然立正。
“你怎么看？”
拿起手边的白瓷单耳茶杯，曹彬抿了一口略有些烫的茶水。
“报告队长，我觉得可以尝试。”
作为一个久在公署的老人，陈则成当然知道该怎么说。
长官问你意见，不是让你反问的，干脆利落的说出自己的意见为好。
曹彬点了点头，像是认可了下属的话，又好像是说自己知道了他的意思。
“公益性普法文章，这个词倒是贴切。”
“听说这个推荐合作单位，也就是这个《观察家日报》，是袁平探员的产业？”
陈则成本想着事情不会有什么波澜，毕竟，从袁平到他，再到曹彬，以及一些其他方面的人。
说起来都是一条线上的人，行事理念相同，也在为同一个计划努力。
下属给自己的产业拉点儿业务，这不是正常的吗？
何况还是用的这么“干净”的手法。
陈则成心里疑惑，却不敢多想，
“算不上袁平的产业，听他说是和几个朋友合股，不过，报社倒是租用了袁平家的房子。”
曹彬一只手拿起桌子上的报告，又仔细了看了一下上面的计划，嘴上却聊起了另外的话题。
“则成啊，现在快到年底了。署里正是事儿多的时候，你要把心思多放到队里的工作上。”
“只要工作做实了，就能稳坐钓鱼船，不怕风浪摧。”
“我知道有人想借着这次人事调整搞小动作，妄想着看署里的笑话。”
“我看有这种想法的人才是真的笑话！”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曹彬猛地一拍桌子，嘭的一声闷响吓了陈则成一个激灵。
不过陈则成倒是不怎么害怕，能让行动队队长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显然他自己的本事还不够。
果然，曹彬发泄了一下后，马上就恢复了平静，
“外面有些别有用心的声音，你不用放在心上，前有王德昌署长，后有苏行舟署长，探察署的天变不了！”
像是安慰陈则成，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陈则成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些话是自己能听的吗？
不过长官可以随意，他却不能任由着冷场。
“队长，您放心，探察署行动队在您的指挥下，扎扎实实做案子，本本分分干工作。”
“虽然搞不来那些下作手段，但也绝对不怕什么歪风邪气！”
说完，猛地一个立正，像曹彬行了标准的一礼。
看着面前下属的表态，曹彬心情好了几分，
“则成啊，别怪我唠叨，实在是想干点儿实事儿太难了。”
“我们在负重前行，却难免有小人作祟，这也是有经验教训的。”
“后天，给王德昌署长，搞欢送会，苏行舟署长亲自安排我，要做好欢送会的仪程，不能给王长官最后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亲自带人梳理流程，务求做到简约而不简单，热情而不煽情。既要体现我们探察署上下对王长官的感激和祝福，又不能给长官增加负担和麻烦。”
陈则成不知道这怎么说着说着又来了个任务，不过还是下意识的道，
“保证完成任务！”
又一次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曹彬只看了一眼，就拿起旁边的金色钢笔，在上面写上自己的批复：
同意，曹彬。
在行动队小会议室等了半天的袁平，一见陈则成进来，就知道事情成了。
实在是陈则成脸上的表情就快写着马到成功几个大字了。
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陈则成一把把手里的批复拍在袁平面前，
“成了，这次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为了你的发财大计，我可是差点儿陷在队长那儿出不来。”
说完，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不知道其中内情的袁平接过报告，嘴上连胜感谢，
“陈队长辛苦，改天我请队长好好下馆子搓一顿。”
“一顿可不行，至少三顿才能平复我受的惊吓。”
陈则成在袁平面前并不拿大，和他开玩笑道。
“三顿就三顿，请队长吃饭，我自己也能顺便改善改善伙食。”
袁平这些日子和陈则成密切合作，配合默契，已经给自己搞到了不少嘉奖在身。
而陈则成也是收获不小，自己手下的案子就是他这个分队长的案子。
在这个关键时刻，想使力也要有东西在身，不然说出花来也不如人家一堆成绩摆在桌上。
现在形势越来越明朗，上层的大局已定，下面能不能接住这天降的机会，就看各人手段了。
两人熟悉了以后，说话也就少了许多顾忌，袁平看了看门外，见没人经过才小声问道，
“陈队长，上面又有什么风声了？”
“嘿，可能是赶的不凑巧，曹长官正是忙的时候，你这报告差点儿就打回来。”
陈则成当然不能说曹彬心情不好，差点儿让报告躺枪被毙。
想想也是，苏行舟署长大局落定，还有心情给前任搞什么欢送会。
他曹大队长的副署长位置却还是驴子嘴边的胡萝卜，没吃到呢。
再加上话里意思还有人搞鬼，让他的接任之路平添几分波折。
能高兴才有鬼呢。
曹彬不上位，那队长之位空不出来，那自己的计划不也白搭了？
想到这儿，陈则成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忐忑了。
“风声倒是没什么风声，不过任务倒是有一件，后天王署长高升，苏行舟署长亲自操办欢送会，曹队长让我负责具体流程。这不是署长办公室的活儿吗？”
说到这儿，陈则成有点儿挠头，别看他在曹彬面前答应的爽快，真想想这活儿给他还真的不好干。
“让你负责欢送会？”
袁平在想其中是不是陈则成理解错误，或是听岔了。不是负责，是协助？
陈则成正需要找人拿拿主意，就把曹彬给他的安排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听了具体的细节，袁平咂摸出来了一点儿意思。
看陈则成一头雾水，袁平提点他道，
“负责就负责呗，你请署长办公室的人帮忙给署长欢送会指点具体工作，他们还能拒绝的？”
经此一说，陈则成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儿道，
“对啊！说是让我干，但又不是说只让我一个人干。”
顺着这个思路一想，曹彬为什么要绕一圈通过自己这儿安排。
不对，是苏行舟署长为什么绕一圈把行动队长带进去负责欢送会。
陈则成看了一眼袁平，好家伙，年轻人脑子就是好使。
这哪儿是让负责欢送会啊，这是给机会露脸亮相啊！
当长官的心思真他……真的是想方设法为下属着想啊！
袁平：“陈队长，那报纸的事儿？”
陈则成一摆手，“你自去搞就行，你的笔头子现在在署里那是出了名的，最近可是把检察公诉科的人折磨惨了。”
“说什么折磨，都是为了尽快给当事人一个公道！”袁平反驳道。
哪怕这个公道之下生生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