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倾歌忽而抬眼,声音陡然沉了几分
:“来人!取东宫掌刑木来!”
殿外,六名身着劲装的宫人应声而入
手中端着一方黑漆托盘,上面放着两块打磨光滑的乌木掌刑板,
木纹间隐隐透着沉郁的色泽,一看便知是平日里惩戒宫人、规整礼仪的器物。
越倾歌虽为大越而来的和亲公主,但是也是东宫未来的女主人,
在沈惊寒没有明确罢免她的权利之前,
在这东宫,除了太子沈惊寒,她的权利最大,
调遣东宫的护卫宫婢是她最基本的权利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几人顿时面色巨变
她们本以为这和亲公主不过是个没根基的软柿子,仗着皇后撑腰便能随意拿捏,
却没料到她竟真敢搬出东宫规矩,动真格惩戒。
佘箫燕本就是武将出身,心中本就看不上大越女子,
她身为武将之女,常年身上沾染的就是杀伐之气,
受父亲熏陶,对软弱无能的大越人心中本就鄙夷,
此刻见越倾歌不过得了几句嘲讽,便要拿侍卫压人,顿时按捺不住怒火,
厉喝出声
:“你敢!不过是几句闲话,你竟要小题大做用刑具?
我们可是皇后娘娘亲自为太子殿下挑选的人,你一个和亲来的公主,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
越倾歌冷笑一声,那笑意未达眼底,勾唇,声音不疾不徐
:“既入东宫,便是东宫之人,一言一行皆代表太子颜面。
我身为准太子妃,督导东宫规矩本就是分内之事
对本宫不敬,张口闭口‘你’字相称,目无尊卑、放肆无状
这就是图望镇国将军府教你的规矩?
便是皇后娘娘亲选,乃至陛下钦点,若敢在东宫骄纵跋扈、丢尽太子颜面,照样该罚!”
越倾歌身子微微前倾,压迫感扑面而来,
:“今日罚你,是为了你好,免得日后你顶着东宫姬妾的名分,依旧这般不知收敛,在外惹是生非,平白污了太子的声名。
今日掌嘴二十记,不过是小惩大诫,让你记着何为规矩、何为尊卑。”
她瞥了眼佘萧燕涨红的脸,语气凉薄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你若是不服,大可将今日之事告知太子,让他评评理,看看你这般目无礼法、以下犯上,究竟该不该罚?”
佘萧燕浑身一僵,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眼底掠过一丝慌乱。
她怎敢真闹到太子面前?
先前在燕都京郊蓄意打杀平民的事还未彻底平息,
民怨沸腾之下,父亲被陛下罚了半年俸禄,费了好些功夫才平息事端,
她也因此被禁足三月,名声一落千丈。
如今好不容易靠皇后恩典进了东宫,更是需要夹着尾巴做人
太子本就极重民间声望,若是让太子知晓,她刚入府便挑衅身为和亲公主的准太子妃,
即便太子心里对越倾歌未必真心接纳,甚至另有盘算,
可越倾歌这个准太子妃的名头是已经坐稳了的
当着天下人的目光,他绝不可能容她这般放肆,
定会为了维护东宫颜面而厌弃她。
到时候别说争宠,能否留在东宫都是未知数。
想到此处,她嚣张的气焰瞬间泄了大半,攥紧的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硬生生压下满心的不甘与愤懑,喉头滚动了几下,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越倾歌瞥了眼她憋红的脸,淡淡收回目光
:“以下犯上,言语无状,掌嘴二十下,行刑。”
掌刑嬷嬷得了令,两个宫人一左一右的架住佘萧燕
行刑的嬷嬷手腕一沉,手中的宽幅掌刑木,直直朝着佘萧燕的脸就扇去……
这掌刑木是用乌木制成,不易折断,韧性颇足……
仅仅一下,佘萧燕的脸就红了大半,佘萧燕被按得动弹不得,
只能死死咬着唇却不敢再哼一声,她怕再添一句怨言,只会招致更重的惩罚。
接连不断让人肉疼的清脆声音当即在殿内炸开。
殿内其余人,提心吊胆,谁都没有想到越倾歌居然真的说打就打!
越倾歌的目光淡淡转向一旁吓得浑身发颤的李妙音还有顾雪棠,
声音淡淡,却像是阎罗点名
:“方才出言讥讽、不敬本宫的,可不是只有佘容华一人。”
李妙音和顾雪棠早就被越倾歌的气势吓到了,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李妙音立刻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哀求
:“太子妃饶命!臣妾一时糊涂,绝非有意冒犯您!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开恩啊!”
她心里又急又悔,本是奉了皇后暗示来给这和亲公主下马威,
却没料到越倾歌如此强势,竟直接抓着“以下犯上”的把柄动了真格。
如今就算找皇后告状,皇后也只会嫌她们蠢笨,平白让人拿捏了错处,根本不会为她们出头。
可再多懊悔也无济于事
掌刑嬷嬷已然上前,一左一右将两人按住。
掌刑之声接连响起,与啜泣交织在一起,殿内气氛一时凝重。
清芷站在越倾歌身后只觉得心情都明媚了不少,
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敢顶撞讽刺公主,简直活腻了,就该被好好教训了!
活该!
不敬公主就是再重的刑罚,也使得,公主还是下手太轻……
不过,打脸更让她们颜面扫地,以后都面上无光,
这对于这群爱慕虚荣的女人来说,确实是最狠戾的惩罚了
越倾歌淡淡扫过殿内还立着的两人,
视线最终定在角落里那个始终安静的女子身上
顾南苏
她自入殿后,自始至终低眉顺眼,行礼时身姿端正、礼数周全,没有半分轻慢,
行完礼便寻了个最不惹眼的位置站定,既不求情,也不附和,
仿佛殿内的争执与惩罚都与她无关
越倾歌眸光微深
上辈子,这位顾南苏因感染风寒,初见的拜见她并未来。
一丝审视划过眼底,越倾歌的视线在顾南苏身上停留片刻,便缓缓移开。
顾南苏此刻低着头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浅影,看似平静无波,
袖下的手却早已死死攥紧,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不一样了!如今的轨迹走向与上辈子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