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兰没有大吵大闹。要怪，只怪自己当初没听父母劝告。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净身出户，唯一的条件就是苏言的抚养权必须归她。
钱没了可以再挣，但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她不愿自己的孩子，变成她所厌恶的那种人的模样。
苏怀宇犹豫了一下，最终同意了。
“他们很快签了离婚协议，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直到小言中考完才说了这事。”纪铭盛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自责。
“是怕影响他中考，担心他知道后考不好？”
“是啊。他们家原本很幸福，苏怀宇工作再忙，之前也会抽时间带他们母子出去走走，直到后来……”纪铭盛想起第一次见到苏言时，那孩子脸上带着比同龄人更明亮的笑容，十分招人喜欢，可现在却总是一副疏离淡漠的样子，“小言那段时间一直以为他爸只是因为公司业务扩大才忙得顾不上家，中考结束后才知道真相，心里应该很不好受。”
“换我我也受不了。”纪宸接话，“要是我被瞒了一年，别说大闹一场，至少会直接离家出走，谁也不想见，反正他们也没把我当自己人。”
“嘿，你小子。”纪铭盛作势要揍他，“就这点出息。你以为小言和你一样，他那会儿可是学霸中的学霸，读书直接跳两级。”
“怪不得同年级，却比我还小两岁。”纪宸笑了笑，随即又问，“不过爸，这事我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过？”
“你大学前都在国外读书，每次我去看你和你妈，光哄她都来不及，哪还有空聊这些。”纪铭盛回道。
“也对，你每次都是一副被老婆抛弃的可怜样，哄人都哄不过来。”
“你存心气我是吧？”
“你敢打我，我就告诉你老婆，你猜她会怎么样？”
“她肯定很支持我。”
“……”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那个脾气……”
“知道知道，她当初根本不想生孩子，是你千方百计，把避孕药换成钙片，拿针给安全套扎眼，费尽心思才有了我。”纪宸一脸听了八百遍的表情。
“知道就好。要不是你爸我够机智，你现在估计还是个细胞呢。”纪铭盛语气得意，“所以现在知道这个家谁更受宠了吧？”
“爸，你好幼稚，这也要比。”纪宸嘴上不饶人，“可我和你老婆在一起生活了十八年，每天至少有七八个小时都在一起！你和她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恐怕还没我一半多。”
“啪！”
纪铭盛终于没忍住，在儿子肩膀上拍了一记。纪宸假装吃痛叫出声，连前座的司机都跟着笑了起来。
“陆叔我爸打我，你做个见证，下次等我妈回来我要告状，你作证人。”
“好的，少爷。”陆丰笑着应声。
纪铭盛也忍不住笑了，看着儿子装模作样地揉肩膀。
“还好苏言不是你在外面的儿子。”纪宸小声嘀咕了一句。
纪铭盛听见了，有些好笑地问：“你怎么会以为他是我儿子？”
“因为你对他看上去比对我都还亲热！”
“那是我总觉得，如果当初不是我帮忙牵线，或许后面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这不好说。没有你，也会有别人，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
纪铭盛叹了口气，转而问道：“那你怎么不猜他是你妈在外面的孩子？说不定我是爱屋及乌呢？”
“不可能，我妈什么样我还不清楚？”纪宸语气笃定，“而且你也说了，她当初怀我的时候一百个不情愿，你二十四小时守着她，就怕一不留神她就把我‘处理’了。这么看来，你对我还是挺上心的。”
“我那时以为是女儿，当然得好好保护你们。要知道是你这个臭小子，我才懒得管。”
“呵，是吗？”纪宸一点也不相信，他爸就是死鸭子嘴硬不承认。
“那当然，我那时候可想要个女儿了，可惜你妈妈说什么也不肯再生。”纪铭盛语气里带着遗憾。
纪宸见他爸是真想要个女儿，便忍不住问道：“爸，你为什么这么想要个女儿？”
“高中那会儿，我和苏怀宇约定过，要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是一男一女，就定娃娃亲。”纪铭盛说道，“有一次篮球赛，我们队赢了他们，他们不服气还跟我们吵。我让他道歉，他死活不肯。当时我就想啊，我一定要生个女儿，将来嫁给他儿子，让我女儿天天‘欺负’他儿子。”说着，他自己先笑出了声。
“……”纪宸一阵无语，“爸，你老说我幼稚，看来是遗传。那要不……我帮你‘报仇’？”
果然，他又挨了他爸一下。
“不许欺负小言。”纪铭沉下声，“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学校找他麻烦，看我怎么收拾你！”
“知道了。”纪宸撇撇嘴。他明白，他爸始终对苏言父母离婚的事心存愧疚，想通过对苏言好来弥补一点。
“那孩子以前特别招人喜欢，长得俊，见人就笑，每次见到我都笑着喊‘纪叔叔’，成绩又好。听说从高二开始变得爱打架，估计多少受了新家庭环境的影响。”
“他是什么时候去的霍家？”纪宸问道。
“高一下学期。霍建鹏以前也是我们高中的，不过不同班。他当年也很喜欢苏言妈妈，可惜两人没缘分。后来霍建鹏商业联姻娶了别人，但两人性格不合，彼此都没感情，维持表面婚姻直到霍明俊成年才离的。”
高一就去了霍家，但高二性格才明显转变，说明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是什么呢？是因为那些关于“霍家二少爷争家产”的风言风语吗？
纪宸摇了摇头，虽然他们才认识不久，可他觉得苏言不像是会在意这些流言。
“爸，刚坐你旁边的是霍明俊吧。”
“嗯。我们随便聊了几句，怎么了？”
“他是来看晚会的？”
“他说小言妈妈没空来，让他作为家属代表出席。”
“这样啊。”纪宸若有所思。他有一种直觉，霍明俊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