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油门踩得很重，脑子却很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冲过来，不知道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和立场、也不知道我自己…是否足够优秀，可以让我在你眼里突出到再也看不到别人……”
他的话语坦诚得近乎笨拙，将内心的忐忑和盘托出：
“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过来的时候，我的脑子几乎都是空的，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把你抢走。我也在赌…赌你会不会选择站在我这边。赌我会不会只是自作多情，赌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我把所有最坏的结果都想了一遍……”
他重新抬起头，目光深深地望进诺澜的眼睛里：“真的谢谢你……谢谢你在那个时候，选择走向我。”
诺澜静静地听着，她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像蕴藏着星光。
她故意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丝假装疑惑的表情，仿佛在消化他这一长串的内心独白。
“所以呢？李子明同学，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你想…和我说什么？”她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等待着他的最终答案。
李子明凝视着她的眼睛，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
“我的脑子里…刚刚好像有两个小人。他们在不停地对话，在激烈地争吵，甚至…他们在打架！”
“然后，其中一个小人，它打赢了。它让我必须对你说——诺澜，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他的话音落下，仿佛按下了某个神奇的开关。
一阵轻柔的风恰好透过半开的车窗吹了进来，带来外面街道旁绿化树上飘落的粉色花瓣。
几片小小的、柔软的花瓣打着旋儿，轻盈地飘进车内，落在他们的肩头、发梢，仿佛大自然也在为这一刻点缀浪漫。
几乎是同时，车内原本处于待机状态的音响系统，因为车辆的震动或是其他偶然的触发，突然播放起了一段音乐。
那是一段轻柔而甜蜜的旋律，节奏舒缓，歌词似乎也在诉说着恋爱心事……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音乐来得恰到好处，如同最完美的背景音，为两人之间刚刚确认的心意上演了一出最自然、最美好的画面。
诺澜脸上的笑容彻底绽放开来，她看着李子明，眼中充满了同样的情感。
“真巧，我的脑子里，刚刚也出现了两个小人呢。”
诺澜学着他刚才的语气，微笑着，
“他们也和你的小人一样，吵了起来，打了起来。然后，赢的那个小人，它让我告诉你——”
“李子明，我也喜欢你。”
这句话像一颗甜蜜的炸弹，直接在李子明的脑海里炸开。
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担忧、所有的言语瞬间被炸得粉碎，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和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狂喜。
他彻底呆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一副完全宕机、不知所措的模样。
看着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诺澜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手指了指还在播放音乐的音响，好心提醒道：“那个…李先生，我们要不要…先把音乐关了？虽然它出现得很应景啦。”
“啊？…哦！音乐！对！音乐！”李子明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那动人的旋律并非凭空出现。
他手忙脚乱地去找中控台上的按钮，因为太过激动和紧张，手指甚至有些颤抖，按了好几下才终于把音乐关掉。
车厢内瞬间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车流声。
诺澜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上、
“好啦，看你这点‘出息’。堂堂《三体》的大作家，怎么现在表达个心意，手抖成这样…”
李子明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心跳依然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膛。
他磕磕巴巴地解释：
“我…我…这不是…太…太激动了嘛…没…没经验…” 这副模样，与之前在电台里那个气场全开、咄咄逼人的他判若两人。
诺澜被他逗乐了，
“所以，李大作家，李大情圣，你现在这个状态，还能开车吗？我们总不能一直停在路边吧？”
“能！当然能！”李子明立刻挺直了腰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靠一些，
“保证稳稳当当的！绝对没问题！”他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过于激动的心情，然后重新握紧了方向盘。
黑色的车辆再次启动，但这一次，它完全没有了来时的暴躁和急切。
它平稳地汇入车流，行驶得异常安稳，仿佛生怕惊扰了车内那份刚刚确立的、甜蜜而脆弱的氛围。
车内依旧很安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但彼此的嘴角都抑制不住地上扬着，脸上洋溢着如同获得全世界般的幸福笑容。
过了一会儿，李子明似乎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开口，：“那个…诺澜，我最近…在考虑一件事。”
“嗯？什么事？”
“我打算把我们现在公寓隔壁的那间空房租下来。”
“就是3603。虽然房间不算特别大，但自己一个人住的话，总觉得空荡荡的，少了点人气…”他说着，悄悄用余光观察诺澜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