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盯着银表屏幕上那行“危险等级：未知”的提示，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冰疙瘩，凉飕飕的。他抬头看向溶洞深处，那里黑漆漆的，像是一张巨大的嘴，要把所有人都吞进去。刚才那道黑烟窜进去的方向，连头灯的光柱都照不透，只能看到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隐约还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敲着小鼓，敲得人心烦意乱。
“合作？”老人皱着眉，打量着赵建国，眼神里的怀疑就像写在脸上似的，“你们这些穿军装的，说话能算数？当年我跟你太爷爷也跟官方的人合作过，结果呢？还不是想把青铜面具拿去研究，差点闹出更大的乱子。”他说着，往石桌旁边挪了挪，石桌底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被他用脚悄悄挡住了。
赵建国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不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子，递给老人：“老前辈，时代不一样了。这是我的工作证，特殊事件处理小组直属中央管辖，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守护，不是研究。您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核实，这里有我们的公开联系方式。”他把工作证翻开，上面的照片比他本人看着年轻点，钢印清晰可见。
老人没接工作证，只是扫了一眼，嘴角撇了撇：“证谁不会做？当年那个想抢面具的，手里的证比你的还花哨。”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野身上，“孩子，你说合作，咋个合作法？总不能让他们把设备往封印上一安，拍屁股就走吧？万一设备出了岔子，把封印搞破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野摸了摸下巴，这确实是个问题。他看了看赵建国，又看了看地上还在缓神的三个队员，突然想起银表刚才的提示——“新的能量源”，说不定那封印下面还藏着别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封印的情况，你们出设备，我们出经验，毕竟这地方我太爷爷和您都比他们熟。”他指了指苏清月，“清月也跟着，她是苏家后人，说不定能感觉到点啥。”
苏清月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我……我可以试试，爷爷说过，我们苏家的人对这些东西有点特殊的感应。”她扶着苏父，苏父刚才醒了一会儿，又昏过去了，估计是伤口疼加上惊吓，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那苏叔咋办？”张歪嘴指了指苏父，“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吧？这溶洞里黑黢黢的，万一再冒出点啥玩意儿，可没人护着他。”
“我留下守着苏叔，”老胡突然开口，他往石床上挪了挪，背靠着岩壁，“我这老骨头也下不去太深的地方，万一再把伤口扯裂了，净给你们添乱。再说了，我耳朵灵，外面有啥动静我能听见，真有情况，我就喊你们。”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野枣干，塞嘴里嚼着，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刚才那道黑烟虽然跑了，但谁知道会不会留下点啥小玩意儿。
赵建国想了想，对一个队员说：“小王，你也留下，协助这位……老先生，看好苏先生和装备，我们下去看看就回来。”他特意加重了“协助”两个字，显然是怕老胡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小王立正敬礼：“是！”
安排好后，林野把太爷爷的日记和小本子都揣好，又检查了一遍镇魂钉和银表——银表还在发烫，不过比刚才好点，屏幕上的能量条显示还有一半，应该够用。张歪嘴也没闲着，从地上捡起根粗点的钢筋，扛在肩上，说是当武器用，那模样看着倒像是要去打架。
“走吧，”老人拿起石桌上的一个火把——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还挺干燥，“溶洞深处没通电，头灯照不远，用火把更清楚，还能驱驱潮气。”他用火折子点燃火把，橙红色的火苗“噼啪”响了两声，照亮了他布满皱纹的脸。
几人跟着老人往溶洞深处走，通道越来越窄，有些地方只能侧着身子过，岩壁上湿漉漉的，不时有水滴下来，砸在头盔上“咚咚”响。张歪嘴走在最后，老是怕后面有人拍他肩膀，时不时回头看，嘴里还嘟囔着：“这地方比我姥姥家的地窖还瘆人，阴森森的，连个耗子都没有。”
“别说话，”老人回头瞪了他一眼，“这地方的石头有回声，说话太大声容易引起塌方。”他指了指头顶，那里的岩石看着松松垮垮的，像是随时会掉下来。
张歪嘴赶紧捂住嘴，不敢再吭声了。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前面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一个巨大的地下大厅，比刚才那个圆形大厅大了好几倍，像是个天然的体育馆。大厅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石台，石台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跟银表内侧的图案有点像，符号中间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支撑着。
“这就是封印？”林野凑过去看，石台上的符号排列得很有规律，像是某种阵法，白光就是从符号的缝隙里透出来的，“太爷爷设的？”
“嗯，”老人点点头，把火把举高了点，“当年你太爷爷就是用自己的善念催动了这个阵法，把残念困在里面。你看这些符号，都是用他的血画的，能感应人心，善念越强，白光越亮，要是有恶念靠近，符号就会变黑，还会发烫。”
林野伸手摸了摸符号，果然有点温温的，白光在他手下跳动了一下，像是在打招呼。他刚想再摸，银表突然“嗡”地一声，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检测到“善念封印阵”，能量来源：林建军残留意念，当前能量值：15%，濒临破碎】
“15%？快碎了？”林野心里一惊，“那刚才跑进来的残念岂不是……”
“没错，”老人的脸色沉了下去，“这阵法撑不了多久了，那残念跑进来，肯定在啃噬阵法的能量，再不想办法，用不了三天，封印就会破。”
赵建国也拿出探测仪，仪器屏幕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他皱着眉说：“能量波动很不稳定，确实在快速下降。”他指着探测仪上的一个红点，“残念就在阵法下面，离得很近，它在吸收能量。”
“那咋办？”张歪嘴急道，“咱也下去？把它揪出来揍一顿？”
“下去？”老人摇了摇头，“阵法下面是个无底洞，深不见底，当年我跟你太爷爷试过，扔块石头下去，半天都听不到响。那残念就是钻到洞底了，咱们根本下不去。”
林野盯着石台上的符号，突然想起太爷爷小本子上的话：“守心为上，勿被物役。”难道解开这事儿的关键，还是人心？他试着集中精神，想象着平静的湖面、绿油油的草地，那些能让人心安的画面，然后把手放在符号上。
奇怪的是，随着他的意念集中，石台上的白光居然亮了一点，能量值也从15%涨到了16%。
“有用！”林野惊喜地喊道，“太爷爷说得对，这阵法靠善念支撑！”
老人和赵建国都愣住了，赶紧学着林野的样子，把手放在符号上，集中精神想善事。张歪嘴也想试试，可他一闭眼，脑子里全是抢钱、打架的画面，手刚碰到符号，符号就“唰”地变黑了，还烫得他赶紧缩回手，疼得直甩手：“哎哟！这玩意儿还挑人！”
“你脑子里净是些歪心思，能不烫你吗？”林野没好气地说。
虽然三人的善念让能量值涨到了20%，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又开始缓慢下降。“这样不是办法，”赵建国皱着眉，“我们总不能一直把手放这儿，而且这点善念根本不够。”
老人叹了口气：“当年你太爷爷是耗尽了毕生善念才勉强启动阵法，我们这点心思，顶多是杯水车薪。”
林野看着石台上的符号，又看了看怀里的银表，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银表能吸收恶念，那能不能……释放善念？”他掏出银表，按了按表盖，“系统，能不能把吸收的善念能量注入到阵法里？”
【检测到可匹配能量通道，是否注入？注入后银表能量将清零，且可能导致暂时失灵】系统的提示很快跳了出来。
“清零就清零，失灵就失灵！”林野咬了咬牙，“注入！”
银表“嗡”地一声，表盘上的青铜面具图案突然亮起柔和的白光，一道光束从表盖射出，落在石台上的符号上。符号像是被激活了似的，白光瞬间大盛，能量值开始快速上涨，25%、30%、40%……一直涨到60%才停下。
石台上的符号不再是淡淡的白光，而是变得耀眼起来，整个大厅都被照亮了，连角落里的阴影都被驱散了。
“成了！”苏清月惊喜地喊道。
老人看着石台上的白光，眼眶有点红：“建军兄，你看，你的后人做到了……”
赵建国也松了口气，探测仪上显示能量波动稳定了下来，那个代表残念的红点也停止了移动，像是被压制住了。
就在众人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石台上的白光突然开始闪烁，能量值又开始下降，而且比之前降得更快，60%、50%、40%……
“咋回事？”张歪嘴急道，“咋又降了？”
林野赶紧看银表，屏幕上显示能量已经清零，表盘上的青铜面具图案也变得暗淡无光，像是睡着了。“银表没能量了……”
“不光是没能量，”老人指着石台下的无底洞，“你听！”
众人静下心来，果然听到洞底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哭嚎，又像是在诅咒，声音越来越大，石台上的符号开始剧烈震动，白光忽明忽暗。
“是……是更多的残念！”老人脸色惨白，“这洞底不止一个残念，是无数个！它们被刚才的能量惊动了，都在往上爬！”
赵建国的探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红点从一个变成了密密麻麻一片，像是一群蚂蚁在往上涌。“不好！它们要冲破封印了！”
林野看着石台上快速下降的能量值，心里一片冰凉——30%、20%、10%……
“怎么办？怎么办？”苏清月急得快哭了。
老人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坠，玉坠是黑色的，上面刻着个“苏”字。“这是我们苏家的传家宝，能暂时压制恶念，”他把玉坠递给苏清月，“丫头，把它放在阵法中央，快！”
苏清月接过玉坠，手有点抖，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石台上的符号中间。玉坠刚放上去，就发出一阵黑色的光芒，与白色的符号光芒交织在一起，能量值下降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停在了8%。
“只能撑一时，”老人喘着气，“这玉坠的能量也有限，最多撑一天。”
林野看着那黑色的玉坠，突然想起太爷爷日记里的一句话：“善恶本同源，相生亦相克。”难道这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他正想说话，洞底的哭嚎声突然变大，石台上的白光和黑光开始剧烈冲突，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是短路了似的。
“它们要出来了！”赵建国举起枪，警惕地盯着洞口。
林野也握紧了镇魂钉，心里却一片茫然——就算能挡住这次，下次呢？只要人心还有贪嗔痴念，这些残念就会源源不断地产生，根本除不尽。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清月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众人都看向她，只见她走到石台前，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随着她的祈祷，石台上的黑色玉坠突然爆发出更亮的光芒，而她的额头，竟然也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苏”字印记，与玉坠上的字一模一样。
“这是……苏家的血脉之力？”老人愣住了，“传说只有苏家最纯净的血脉才能觉醒，没想到清月丫头……”
苏清月额头上的印记越来越亮，石台上的能量值开始缓慢回升，8%、9%、10%……洞底的哭嚎声也渐渐变小，像是被压制住了。
林野看着苏清月，突然明白了——太爷爷说的“纯善之心”，不是指某个人，而是指传承下来的守护之心。苏家守了近百年，这份心，本身就是最强的善念。
能量值慢慢涨到了30%，稳定了下来。苏清月睁开眼睛，额头上的印记消失了，她脸色有点白，显然耗了不少力气。“这只能暂时稳住，要想彻底解决，还得找到源头。”
“源头？”林野问。
“嗯，”苏清月点点头，“我刚才感觉到，这些残念都来自一个地方，就在洞底更深处，那里……好像有个更大的青铜面具。”
林野心里咯噔一下，银表虽然失灵了，但他能感觉到，苏清月说的是对的。洞底，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
赵建国看着洞底的黑暗，深吸一口气：“看来，我们必须下去一趟了。”
老人也点了点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建军兄当年没完成的事，就让我们来完成吧。”
林野握紧了手里的镇魂钉，心里清楚，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他看了看苏清月，又看了看张歪嘴和赵建国，突然笑了——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至少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火把的光芒在大厅里跳动，照亮了每个人坚定的脸。洞底的黑暗依旧深邃，但这一次，他们没有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