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后的阶梯陡峭向下,深不见底,石壁上凝结着冰冷的露珠,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混合着香火残留和一种淡淡的、仿佛某种珍贵木材腐朽后的奇异香味。阶梯两侧的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壁画残影,描绘着 古老 的 祭祀 场景、星空 图谱 以及 一些 难以名状的 奇异 生物,但 大多 已 斑驳脱落,难以 辨认 全貌。
陆昭衍紧握着怀中温养着秦绛残灵的同心玉珏,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幽冥玉髓的温润生机通过他的魂力,持续不断地、缓慢地滋养着玉珏中的灵性,他能感觉到秦绛的状态正在一丝丝地好转,但距离真正的复苏,依旧遥远。爷爷留下的线索指向这里,必然有其深意。
阶梯的尽头,那幽幽的绿光逐渐清晰放大。终于,他踏下了最后一级台阶,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为之一滞。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狭小密室,而是一个巨大得 超乎想象 的 地下 洞窟!洞窟 的 穹顶 高远,上面 镶嵌着 无数 散发着 淡绿色 荧光 的 奇异 矿石,如同 夜空 中的 星辰,将 整个 空间 映照得 一片 朦胧 而 神秘。洞窟 的 中央,是一个 巨大无比、由 整块 黑色 玉石 雕琢而成的 圆形 祭台!祭台 表面 打磨得 光滑如镜,上面 刻满了 复杂 到 令人 眼花缭乱的 阵纹,这些 阵纹 并非 简单的 线条,而是 由 无数 细小的、仿佛 活物般 蠕动 的 符文 构成,隐隐 流动着 微弱 的 能量 光芒。
祭台 的 四周,按照 某种 玄奥的 方位,矗立着 九根 需要 数人 合抱的 青铜 巨柱!每根 铜柱 上都 盘绕着 一条 栩栩如生的 巨龙 雕像,龙口 大张,对准 祭台 中心。铜柱 表面 同样 刻满了 符文,与 祭台 上的 阵纹 遥相呼应。一股 磅礴 而 古老 的 威压,从 这 祭台 与 铜柱 上 散发出来,让人 心生 敬畏。
更 令人 惊异的是,在 祭台 的 正中央,摆放着 一口 通体 晶莹剔透、如同 寒冰 雕成般的 玉棺!玉棺 并非 完全 密封,棺盖 是 半透明的,隐约 可以看到 里面 空无一物,但 却 散发出一股 极其 精纯 的 阴寒 之气,这 股 阴寒 并非 死寂,反而 带着 一种 滋养 魂灵 的 奇异 生机!
“这是……‘养魂玉棺’?!”怀中的玉珏传来秦绛带着震惊的意念,经过玉髓的持续滋养,她的意识已经清晰了许多,“而且是……最高品级的‘九幽寒玉棺’!传说此棺能汇聚极阴之气,温养残魂,稳固灵体,是世间罕见的瑰宝!你爷爷……他竟然在此地留下了如此重宝?”
陆昭衍心中也是巨震。看来爷爷并非完全要阻止他救秦绛,而是将真正的方法和关键之物,藏在了这最深处!这祭台,这玉棺,或许就是为秦绛准备的!
他快步走到祭台边缘,仔细观察。祭台上的阵纹极其复杂,他完全看不懂,但其中一些符文的结构,却与他陆家扎纸术传承中的某些古老符箓有几分神似。而那座九幽寒玉棺,更是散发着让他魂体都感到舒适的气息。
“秦绛,你觉得怎么样?这玉棺和祭台,对你有用吗?”陆昭衍急切地问道。
“有用……太有用了!”秦绛的意念带着激动,“这玉棺的气息,与幽冥玉髓同源,但更加温和持久,非常适合我现在的状态。而且,这祭台……我感觉到它似乎在汇聚整个洞窟,乃至更广阔区域的阴性能量,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场。若我能进入玉棺,借助祭台之力,吸收玉髓精华,恢复的速度将大大加快,甚至……有可能重塑部分灵体根基!”
“太好了!”陆昭衍喜出望外,“那我们还等什么?”他伸手就要去推开那玉棺的棺盖。
“等等,昭衍!”秦绛连忙阻止,“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此重要的地方,必有强大的禁制守护。而且,这祭台阵法看似玄奥,我虽能感应其汇聚能量之能,却不知其具体运转法门,更不知需要何种条件才能启动。贸然触动,恐有莫测之险。”
陆昭衍冷静下来,点了点头。爷爷既然精心布置于此,绝不会让人轻易使用。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些青铜巨柱和祭台边缘。在祭台的东南西北四个正方位,各有一个凹槽,凹槽 的形状 各异,分别 像是 钥匙、玉佩、印章 和 …… 一颗 心脏 的 形状?
“看来,需要特定的‘钥匙’才能启动这祭坛。”陆昭衍沉吟道,“爷爷留下的线索,或许就与这些凹槽有关。”
他尝试回忆爷爷幻象中说过的话,以及一路来的经历。钥匙的形状……他心中一动,取出了那枚从往生炉中得到的玉璧碎片。仔细对比祭台上那个玉佩形状的凹槽,竟然 有 七八分 相似!
“这玉璧碎片,莫非就是其中之一?”他小心翼翼地将碎片靠近那个凹槽。果然,碎片微微震动,散发出共鸣的光芒,但并未完全嵌入,似乎还缺少什么。
“看来,我们需要找到其他三样东西。”陆昭衍皱眉。这洞窟巨大,除了祭台和铜柱,四周似乎还有几条通往不同方向的甬道,黑暗深邃,不知通向何方。
“昭衍,你看那根铜柱的后面。”秦绛的意念指引道。陆昭衍顺着指引望去,只见在祭台正北方位那根盘龙铜柱的背面,似乎 刻着 一些 文字!
他快步绕到铜柱后,只见上面用古老的篆文刻着几行字:
“九柱镇幽,祭台通冥。
以钥启阵,以血为引。
玉棺养魂,星辉灌顶。
阴阳逆转,灵体重生。
然,逆天之举,必遭天妒。
阵启之时,百鬼来袭,心魔丛生。
守阵者,需持如磐石,心若明镜。
否则,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文字的下方,还有一幅简图,描绘着四把“钥匙”嵌入凹槽后,祭台阵纹亮起的顺序,以及……在阵法运转到关键时刻,需要守阵者位于祭台中央,承受“星辉灌顶”和“百鬼心魔”的考验!
“以血为引……守阵者……”陆昭衍喃喃念道,心中明了。这复活仪式,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和危险。不仅需要集齐四把钥匙,启动阵法,更需要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作为护法,在阵法运转时守护在侧,抵御外魔入侵,同时……可能还需要付出某种代价(以血为引)。
他将文字和简图的内容告知秦绛。
玉珏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秦绛带着担忧和深情的意念:“昭衍……这太危险了。‘百鬼来袭,心魔丛生’,这绝非凡人所能承受。尤其是你如今魂体重伤未愈……我不能让你为我冒如此奇险。”
“说什么傻话!”陆昭衍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从将军墓到现在,哪一次不是奇险?为了你,莫说百鬼心魔,便是刀山火海,幽冥地府,我也闯得!这‘守阵者’,非我莫属!”
他的话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和深沉的爱意:“秦绛,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我要看到的,是一个完整的、不再依附于任何器物、可以真真切切站在我面前的你!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感受着他话语中炽热的情感和坚定的意志,玉珏中的秦绛灵性剧烈波动着,充满了感动与酸楚。“昭衍……你……你这又是何苦……”
“因为你值得。”陆昭衍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别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你我夫妻一体,你的重生,便是我的新生。准备好,我们这就去寻找另外三把钥匙。无论前方有何艰难险阻,我们都一起面对!”
他收起玉璧碎片,目光锐利地扫向那几条黑暗的甬道。接下来的任务很明确:找到另外三把开启祭坛的“钥匙”,然后,启动阵法,助秦绛彻底恢复!
而第一条需要探索的甬道,就选在刻有文字这根铜柱旁,那条隐隐传来流水声的通道吧。
陆昭衍深吸一口气,握紧青铜戈,踏入了新的征途。身后,祭台静默,玉棺晶莹,仿佛在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