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密闭的会议室中摇曳不定,将围坐在红木长桌旁的众人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如同幢幢不安的鬼影。木子伊与子山月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彼此都在对方眼中读出了深切的忧虑与未说出口的决绝。
事已至此,我们别无选择,必须立即制定应对之策。木子伊的声音因重伤未愈而略显沙哑,却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他强忍着肩头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传令下去,所有帮会高层即刻到议事厅商议。
子山月微微颔首,转身对侍立在门外的护卫低声吩咐。她衣袖轻拂间,腰间佩戴的羊脂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烛光在她姣好的面容上跳跃,映照出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忧色。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议事厅内便已聚满了人。沉重的红木长桌上铺开了一张绘制精细的城防图,牛皮纸的边缘已经磨损,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帮会各据点的位置。木子伊强撑着受伤的身体站在主位,指尖轻轻划过地图上几处关键位置,在油灯下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灰道此次联合外部势力,来势非同小可。木子伊开门见山,声音在密闭的空间内回荡,我们必须预判他们的进攻路线,提前部署防御。
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颤巍巍地站起身,枯瘦的手指指向地图上的码头区域。他身着深蓝色绸缎长袍,袖口绣着精致的云纹,显示出在帮会中的崇高地位。灰道惯用迂回包抄之术。依老朽之见,他们极可能分水陆两路进犯。码头与西侧粮仓必须重点设防。
不仅如此,神秘队伍中一位面容冷峻的男子接口道,他的黑色劲装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对方很可能先派遣小股精锐进行骚扰,试探我们的防守薄弱处。
子山月俯身细看地图,纤长的手指轻点几处要道,腕间的银镯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们或许会切断我们的补给线。东面的商道和北面的水源都需要加派人手。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特别是通往城外的密道,必须严加看守。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木子伊突然直起身子,双手撑在桌面上。这个动作牵动了他的伤口,令他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但目光却异常锐利。
单靠防守远远不够。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在他们完成集结之前打乱他们的部署!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万万不可!一个体型富态的长老猛地站起,腰间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他激动地挥舞着双手,袖袍带起一阵微风,我们如今元气大伤,主动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另一位身着青衫的执事也连连摇头,手中的茶盏因为颤抖而溅出几滴茶水:木公子,敌众我寡,贸然出击风险太大。依在下之见,还是固守待援更为稳妥。
木子伊环视众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焦躁:若只是一味防守,我们永远只能被动挨打。趁他们尚未完成合围,派出精锐突袭其营地,方能掌握先机。
子山月适时上前,轻声道:木公子所言不无道理。我们可以精心挑选人手,采取闪电战术,一击即退。此举至少能为我们争取更多备战时间。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时,议事厅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一名浑身浴血的探子踉跄而入,单膝跪地时,铠甲上的血珠滴落在地板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他急促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厅内格外刺耳。
报——!探子的声音因急切而嘶哑,灰道联军已在十里外集结,目测不下三千人,还携带有攻城车和投石机!
厅内顿时一片死寂。烛火噼啪作响,映照出每个人脸上惊惶的神色。远处隐约传来战鼓声,如同催命的符咒,一声声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木子伊强压下心中的震动,声音沉静如铁:诸位,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敌人不会给我们犹豫的机会。
他伸手在地图上重重一点,指尖落在一处隐秘的山谷:我亲自带队,从密道绕到敌军侧翼。子山月负责调度防御,沈兄带领神秘队伍策应。
可是你的伤...子山月担忧地望向木子伊仍在渗血的肩头,那里缠绕的绷带已经隐隐透出血色。
无妨。木子伊摆手打断,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还有谁愿与我同往?
短暂的沉默后,几位年轻将领纷纷起身抱拳。那位富态长老长叹一声,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木子伊准备部署具体战术时,又一名探子疾奔而入,带起一阵冷风:急报!敌军前锋已突破第一道防线,正在向总坛推进!
窗外,远处天空已被火光染成诡异的橘红色。战鼓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擂响。会议室内的烛火剧烈晃动,将众人的影子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木子伊猛地拔出佩剑,剑身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诸位,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他的声音在议事厅中回荡,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众人心上。就在这时,一支流箭突然破窗而入,深深钉在会议桌的正中央,箭尾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那支箭上,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