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打开,一堆五彩斑斓穿着正儿八经官服的人站在食肆后门。
林薇薇的第一想法是重开一次。
好在她看见了人群里给她使眼色的萧天翊,才确定不是来抓她这个“罪臣之女”的。
林薇薇深吸一口气,瞬间冷静了下来:“几位大人,请随我来。”
她侧身让开,指引着他们穿过后院,走向了一道搭建在后墙,能够直接通往二楼的木质外梯。
这条梯子隐蔽而陡峭,直接连通着食肆二楼。
上次食铺火灾,林薇薇在设计开心食肆时多了个心眼,在一楼和二楼都设置有安全逃生通道,这个楼梯就是二楼的逃生通道。
众人沿着外梯,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提前预订好富贵逼人的金玉堂包厢。
林薇薇走出包厢给外面的小厮交待了两句后回来,众人已经落座了。
李韩朝她率先开口:
“林掌柜,容李某正式介绍,李某乃朝廷钦差御史,李韩。”
为什么他要自爆马甲?
林薇薇欠身回礼:“见过李大人。”
李韩见她仍站着,说道:“林掌柜,您也请坐!”
林薇薇无法推辞,在萧天翊旁边落座。
小厮端着茶水进来也不怯场,给几人上了茶水,把菜谱放在了桌子上,等他们点菜。
作为东道主的李韩,直接将桌上的菜谱递给了林薇薇:
“林掌柜,您对边关城的口味最是熟悉,这菜交给你点最为合适。”
林薇薇接过菜谱。
这位钦差御史竟然让她点菜。
她先是环视了在座的一圈人,问道:“各位大人,我想先问一句,各位可有什么忌口的食材?”
众人皆摇头表示无异议。
林薇薇这才低头,开始点菜。
萧擎和萧天翊是军伍之人,爱荤腥,文官讲究精细和时鲜,因此搭配得荤素得宜,数量丰盛。
翻开菜单看了看,她直接点了铁板炙烤羊腿、招牌红烧肉、鱼香肉丝(改良版)、蒜蓉时蔬、菌菇豆腐煲、大葱猪肉水饺(两份)、边关特色打卤面、清炖滋补鸡汤。
小厮退下后,热腾腾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林薇薇将菜单递给小厮之前念了全部菜名,询问道:“一共八菜两主食,可够?”
萧擎老将军立刻豪迈地笑着回应:“够了够了!老子早就馋你家的饺子了,赶紧的吧!”
小厮退下后,热腾腾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魏廉抓住时机,郑重地向使团提出了他的构想:
魏廉起身,向李韩和方文泽拱手道:
“李大人,方大人,这段时日边关城虽无正式互市,但民间贸易往来所征收的榷税已颇为丰厚。”
他语气坚定,目光灼灼:
“卑职恳请使团允准,以此次和平盟约为契机,正式开辟通商渠道,将边关城定为首要互市之所。
我大夏对北戎的马匹、牛羊、尤其是皮毛类制品,需求巨大。
京中贵胄,无不以一件上好的北戎皮毛为荣,奈何常年战事,商路断绝,即便是高价,商贾亦难在京城寻得。
若将边关城作为互市之所,北戎与大夏有了通商渠道,如此一来,可将巨额榷税充作边军长久军饷,以商求和,方为永固之策!”
魏廉的提议,是将军事要塞转化为经济要塞的宏大构想。
方文泽作为一个典型的京城保守派官员,立刻提出了质疑。
“魏城主,此举风险极大。
边关城乃兵家要地,非是寻常榷场。
一旦开互市,人流鱼龙混杂,军民混杂,极易动摇军心,更怕北戎以通商为由,行刺探之实!”
方文泽皱着眉头,语气严肃。
关键时刻,李韩开口了。
他没有直接反驳方文泽,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林薇薇,询问道:
“林掌柜,您身为开心食肆的掌柜,以您这些时日观察,您认为,若朝廷允诺在此开互市,最大的利弊何在?”
林薇薇一听,头皮发麻,好家伙,这是让她作为边关城的商户代表进行发言啊。
略微思索了一下,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她开口:
“草民以为,互市之利,并非只在于榷税,而在于商路精简所带来的成本之利。”
她停顿了一下,确保自己的现代用词能被这群古代人理解:
“两国交战,对商贾而言,就是最大的成本,它让运货的风险剧增,导致牛羊、皮毛一类的货物即便在京城也要以数倍高价贩卖,这实为民间虚耗。
一旦两国盟约安定,商贾便不再惧怕劫掠,商路上的风险大减,货物的成本便随之降低。
成本一降,朝廷榷税稳定,且能以更合理的价钱满足大夏百姓对北戎货物的需求。”
林薇薇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具有最大话语权的李韩身上,说道:
“和平盟约,对商贾而言,便是朝廷给的最稳的保票。
有了这保票,商人们便敢倾囊而入,将巨额的浮财投入到边关。
这股商贾自发的投入,远比单靠兵力驻守,更能将边关城永远地稳固下来。
想来这便是魏大人想的以商固边之义!”
听了林薇薇的话,魏廉恨不得把头点掉。
她说的太对了,正是他的想法!
李韩闻言,点了点头。
他转向使团众人说:
“本官这几日在边关城暗访了城内所有商铺的往来,亲眼见到商贾们对互市的热切期盼。
林掌柜所言正是此中精髓!
民以食为天,林掌柜这家开心食肆最能体现边关城的活力,魏大人能够将基础商业管理得井井有条,也可见城中吏治之能,边关城已具备承载更大格局的能力。”
李韩语气斩钉截铁:
“我们看的是这座城能将混乱化为规矩、将商贾欲望化为税收的本事!
经由本官考察,本官觉得,边关城已具备承载互市重镇的秩序和能力。”
只有李韩这些天在边关城内进行了全面考察,他的话很有说服力。
可安全呢?
方文泽还是担心的很,万一北戎新上任的可汗贼心一起,直接趁乱攻打大夏夺下边关城呢?
“方大人之忧,边关将士焉能不知?”
听了好一会儿没有发话的萧天翊此时出声,众人将目光聚在了他的身上。
“但请各位放心。边关城主责防务的将士绝不会因互市而有丝毫松懈。
若朝廷定议,我将有三策确保秩序与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