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尽全力保下了雨柔身边那个侍女玲珑的命,来照顾阿煦。
玲珑对真相只知一二,不知全貌。
弘儿长大,越发像他的阿爸,残忍,无情。
而阿煦越发像雨柔,他吸收了父母所有的优点。
阿煦越发优秀,文武双全。
外人眼里,弘儿是阿煦的好大哥,但只有我知道那令人胆寒的真相。
弘儿对阿煦,完全没有兄弟之情,全是嫉妒。
阿煦幼时在马场驯服烈马,我和族人夸了阿煦两句,弘儿就在阿煦的水里下了药,让他高烧不退。
给我吓坏了。
我像往常一样,半夜偷偷去找了阿煦。
迷晕了玲珑,一整夜都在照顾阿煦。
而多次服下迷药的玲珑只当是自己身体越发不好,也并未起疑。
那迷药的副作用让玲珑越来越糊涂了,我知道玲珑终将有一天会将她知道的真相告诉阿煦。
我不怕。
只要雨柔的阿煦好好活着,我不怕阿煦恨我。
可我没想到,弘儿给阿煦下药的第二天,他竟然将阿煦囚禁到了地下室里。
我害怕了。
我对阿煦一点点好就会给阿煦带来严重的伤害。
我不能放手将北戎交给他,我跟心腹说,弘儿性情暴躁,他会重蹈覆辙,成为他阿爸那样,虽大权在握,却令北戎子民深陷水火之中的可汗。
可我没想到,我跟心腹说的这些话竟然被弘儿听了去,第二次将阿煦囚禁了起来。
我派了很多人寻找阿煦,最终一个星期后,将在一处废弃矿洞,已经奄奄一息的阿煦救了出来。
阿煦的身体就是那时候被毁掉的。
我愧对雨柔,没有保护好她的儿子。
我开始想办法让阿煦远离王庭。
到了两人血气方刚的年龄,我找来西域歌姬月华,决定利用月华,来分散弘儿的注意力。
月华果然令弘儿心生欢喜。
可我没想到这歌姬竟对阿煦生了爱慕之意。
弘儿又绑了阿煦,杀了月华......
这回弘儿要将阿煦送到偏远的部落修养,我立马同意了。
最起码,阿煦远离了王庭,不再时时刻刻身处危险之中。”
太后看向一脸慌张的拓跋弘。
拓跋弘没有想到他做的一切都被他妈知道了。
“弘儿,阿勒泰是我的人。”
太后的一句话让拓跋弘彻底破防。
“你令人抓来云清,以他药童的性命威胁他以‘治疗’为名慢慢毒杀阿煦。
可云清医者之心,并未对阿煦做什么。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对阿煦做什么,所以他才活到了现在。”
拓跋弘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打断太后还没说完的故事:
“母后,阿勒泰是你的人,你安排他算计你自己的儿子,很好,这我先不跟你计较。”
拓跋弘的目光转向拓跋煦,眼中充满了蔑视与疯狂,他指着拓跋煦大声质问太后:
“但拓跋煦,他是外人的儿子,你听到别人都怎么说的吗?
他的血统不纯,是个杂种!
您怎么能让他威胁到您亲生儿子我的地位呢?
您保他,就是在害我你知道吗?”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
拓跋弘仍旧执迷不悟,认定只有自己才配登上北戎至高无上的可汗之位。
他甚至都没发现,当他喊出“杂种”二字时,拓跋煦那张妖娆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大阏氏太后看着这个在绝境中依旧被嫉妒和偏执蒙蔽双眼的儿子,眼中满是悲哀。
她知道拓跋弘已经彻底没救了,就算他登上可汗之位,他也只会让这片土地生灵涂炭。
然而,他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唯一亲生的骨血。
为了保住拓跋弘的命,也为了给北戎一个未来,太后猛地冲上前,趁拓跋弘还在大吼着杀了拓跋煦的时候,手腕一翻,手掌狠狠地敲在了拓跋弘的后颈。
拓跋弘只觉得眼前一黑,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人事不省。
太后颤抖着双手抚摸着拓跋弘的脸颊。
片刻后,她抬起头,看向端坐在主位的拓跋煦。
“阿煦。”
太后的声音出人意料的软弱,
“母后知道,你恨我。
恨我这些年的偏袒,恨我没有保护好你……
但我求你,看在我也曾为你,为你生母做过那些事情的份上……”
她看了看怀里昏迷的拓跋弘,将他轻轻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
她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朝着拓跋煦,跪了下去。
如同拓跋煦的母亲向她跪下那样恳求着。
“阿煦,我成全你,我可以助你登上北戎可汗之位。”
拓跋煦静静地看着太后,等着她的话。
太后继续说道:
“我可以助你登上可汗之位。
但阿煦,你能不能,也成全我?
我求你放我和弘儿一条生路。
我们母子会离开北戎,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永不踏足这片草原。
只要你承诺,让我们活下来,自由地生活,永不追究……”
拓跋煦的目光在昏迷的拓跋弘和满脸哀求的太后之间来回流转。
他仿佛看到了他的亲生母亲跪在了太后面前,死死将他护在身后的样子。
良久,拓跋煦终于开口:
“好,我答应你。
待我登上汗位,你们母子可安然离开,去任何你们想去的地方,北戎的骑兵永不会追查你们的行踪。”
太后松了一口气,正要道谢,却被拓跋煦接下来的话打断。
“母后,念在您曾为我,为我母亲做过那些恩情,我好心提醒您一句……”
他的目光落在拓跋弘昏迷的脸上,
“拓跋弘,他是一只喂不熟的狼崽子。
您以为放了他,他就会感恩吗?
他只会铭记今日的耻辱,待他羽翼丰满,他会反咬您一口。”
太后的身体猛地一颤,这些,她知道。
但她选择闭口不谈。
“我自有分寸。”
太后终是低声说道,她的声音悲凉。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沾着的灰尘,恢复了身为北戎太后的高傲神情,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留下了一句话:
“只要你做到,登上汗位后,放我们母子自由就行。”
说完,太后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两名太后的亲卫将拓跋弘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