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话 卡斯库阿拉 re
李峰他们被守备队紧紧包围着，穿过鸟笼的入场 gate。 gate 后能看到大量多脚车和皮卡车的残骸，上面缠着藤蔓，随意弃置着。
数百辆弃车之间有条路，路面从沥青渐渐变成勉强能叫石板路的、胡乱铺着石头的路。
石头间隙宽的地方，长满了高草，十五厘米左右的变异毛毛虫围着草到处都是。
让人在意的是，三十厘米左右的黑蚁正灵活地用大颚搬运毛毛虫。
黑蚁旁边跟着守备队的人，大概是在把毛毛虫运到需要处理杂草的地方。
李峰看向走在前面的男人。
这个裹着昆虫外骨骼的高个男人，一直昂首挺胸地走着，从没回头。
他手里的枪杆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李峰被晃得眯起眼，移开了视线。
“他好像认识你，你们认识？”
李峰问旁边的伊森。
“他叫‘源一郎’，是统领守备队的人，还兼任鸟笼〈斯伊达奇〉最有权势的族长的护卫和顾问。”
“族长的护卫……这么说，小樱的母亲是这鸟笼的族长？”
“对。”
“既然是族长的顾问，那他权力也不小吧？”
“应该是。”
“工作上认识的？”
“嗯。”伊森点头，金色的眼睛看向李峰，“几年前，上海频繁发生从森林出来的养虫人在废墟失踪的事。”
“是去打工的养虫人佣兵吗？”
嫦娥的问题让伊森点头。
“对。
担心过了约定期限还没回来的养虫人，他们的亲属——熟悉废墟的我，委托我去寻找。”
“森林之民会委托他们讨厌的‘外乡人’，情况肯定很糟吧。”
“半年里大概四十个养虫人失踪了……”
“找到那些养虫人了吗？”
“当时上海的养虫人佣兵还很少，找起来不算难。
但结果很遗憾。”
伊森摸着下巴的胡茬，李峰问道：“养虫人怎么了？”
“佣兵们都被残忍的掠夺者抓住杀了。”
“专挑弱者下手的卑劣掠夺者，敢动能驱使昆虫的佣兵？”
“大概是太想知道养虫人的秘密了。
他们几十人一组，袭击单个养虫人佣兵。”
“是想知道操控昆虫的办法吧。”嫦娥说。
“手法很粗暴，虽然也付出了不少伤亡，但他们根本不在乎。
我闯进关押养虫人的废墟时，他们都被绑在椅子上，头骨被电锯切开，脑子被搅得一团糟。”
“太惨了。”
“是啊，现场惨不忍睹。”
“那些掠夺者怎么样了？”
李峰的问题让伊森耸肩。
“那种危险的团伙不能放任不管，当然全处理了。
做得很彻底，一个活口都没留。”
“掠夺者干的事，古今都像疯子一样。”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本性，改不了。”
李峰叹气，视线移到沐浴在阳光下的巨大甲虫壳上。
“这是很久以前死掉的生物的外骨骼。”伊森说。
“果然是昆虫的壳啊……”
“对，是吓人的巨大昆虫壳。”伊森苦笑。
这些泛着紫黑色光泽的外骨骼，高的有十到十五米，其中鸟笼中心的那只格外大，有三十米左右。
它们像粗短的筒，又像海螺，层层叠叠的外骨骼往顶端渐渐变细变小。
壳的顶部，突起旁边有类似排气口的东西，能看到白气往上冒。
“鸟笼的居民用这壳当住处？”
“对。
这巨大的壳像围鸟笼的墙一样坚固，算上埋在地下的空间，面积很大。
还有几户人家住在同一个壳里的情况。”
“地下？这壳还埋在地下？”
嫦娥的话让伊森点头。
“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生物，但推测是像甲虫一样有外骨骼的巨大毛毛虫类生物。
而且不知道这里是它们的栖息地还是墓地……它们好像都死在这儿，尸体被泥沙堆积掩埋了。”
“是集体巢穴吗……那它们是群居昆虫？”
“谁知道呢。”伊森望着巨大的外骨骼，“不管怎样，这时代没活下来真是万幸。”
“灭绝了啊……不过也是，被这么大的生物群袭击，人类根本扛不住。”
“简直像怪兽电影。”李峰望着巨大的外骨骼喃喃道。
李峰低头，发现路上的行人都在盯着他们。
这些人穿着植物纤维编的朴素衣服，大概是因为皮肤露得多，为了防蚊虫和日晒，身上涂着灰色的泥。
也有穿普通衣服和鞋子的居民，但很少。
他们的皮肤白得病态，身上有纹身，像小樱一样有着标志性的红发。
嫦娥注意到居民的视线，说：
“外来人很稀奇吧。”
“而且我们是被守备队带着的。”
“也是。”
听到嫦娥的笑声，李峰看到侦察无人机的轮廓线飞向视线尽头。
这架小无人机仔细观察了路上的一对母子，然后飞进了用大树桩建的房子里。
“这是非法入侵啊，嫦娥。”
“没事的，只要不被看见，我就像幽灵，谁都不会在意。”
“不是这个意思……”
李峰嘴上说着，还是认真看起嫦娥传来的影像。
树桩被挖空了，宽敞的空间里放着简陋的木制家具。
像是厨房的地方，天花板上吊着很多三十厘米左右的虱子样昆虫尸体，和野草挂在一起，它们鼓胀的琥珀色半透明腹部里，装着像酒一样的体液。
“你看。”嫦娥说。
杂物堆里的桌子上，放着被切开腹部的生物尸体，像剥荔枝壳一样，露出果冻状的东西。
“是把虱子晾干，让体液变成果冻吗？”
“不知道。”
“像葡萄汁果冻，好吃吗？”
“说实话，不想想象。”
“好像不吃虱子的头。”
嫦娥看着笼子里的虱子头嘟囔着，然后飞向用破布隔开的里屋。
里屋有个长发女人在木桶里洗澡。
“失礼了。”嫦娥说着飞进天花板的排气口，从长着很多颜色诡异的蘑菇的屋顶飞了出来。
蘑菇缝里也有很多刚才那种虱子，但都是活的。
鸟笼的居民分两群：像小樱一样白皮肤、暗红色头发的人，和像西昂、舒娜一样浅黑皮肤、黑头发的人。
“注意到了吗，嫦娥。”
“嗯，体型也有差别。”
“可能是作为难民接收的其他部族的人。”
“对哦。”不知何时走到旁边的小樱说，“他们大多是其他部族的难民。”
李峰看到一个男孩背着刚收的野草和山芋之类的蔬菜走过。
小樱察觉到他的视线，开口道：
“这里的孩子也得努力干活，不然连每天的吃的都得不到。”
正如她说的，路上有很多小孩，他们满头大汗地拼命干活。
“孩子很多，有什么原因吗？”
嫦娥问小樱。
“因为优先接收了那些被昆虫和拟人机袭击、失去父母的孩子。”
“接收孩子，也是为了尽量不让教团的密探进鸟笼吧。”
“教团的事我不清楚……但要是向其他部族开放斯伊达奇，就得接受他们的条件。”
“条件？对谁？”
“是那些支持传教士的斯伊达奇掌权者。”
“排外的森林之民，竟然会做背叛自己部族的事，教团肯定给了很好的条件。”
“不清楚详情……妈妈什么都不告诉我……”
“和妈妈关系不好吗？”
“才不是！”小樱慌忙说，“我很爱妈妈。”
“这样啊……但真让人在意，教团到底在谋划什么？”
李峰看着路对面瞪着他们的守备队说：“守备队里好像也混进了其他部族的人。”
“因为很多队员在对抗拟人机和昆虫袭击时牺牲了，所以从难民里选出能战斗的成年人，让他们加入守备队。”
“这个计划也是支持传教士的人主导的吗？”
“嗯……”
“情况不妙啊。”伊森说，“教团可能真的想夺取这个鸟笼。”
“是啊。”李峰不禁叹气，“拟人机的袭击，说不定也是教团预料到这种情况后策划的。”
“顺着森林的变化行动……可能有点牵强，但有这个可能。”
伊森说着，看向墙那边的大树。
“你觉得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李峰问一直沉默的伊森。
“想要这危险森林深处的鸟笼……不知道啊。”
“是想要地下的旧文明设施？”
伊森缓缓摇头：“能获得食物的鸟笼，别处还有很多。”
“可能想要旧文明的遗物。”
嫦娥的话让李峰皱眉：“遗物？比如什么？”
“比如……宇宙飞船之类的。”
“目标是母贝吗……”伊森喃喃道。
他们渐渐靠近鸟笼中心那只格外大的壳，看来目的地就是这巨大的外骨骼。
周围能看到很多带昆虫的养虫人和守备队，居民渐渐少了。
这时，走在李峰身后的水见惊讶地说：“有很多蜻蜓在飞！”
“确实像蜻蜓，”
奈美眯着眼说，“但是不是太大了点？”
巨大外骨骼上空，有几只一米左右长翅膀的蜻蜓在飞，它们鲜艳的青竹色大复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说实话，李峰想不通这么大的体型怎么能飞起来。
“是养虫人的蜻蜓吗？”
嫦娥的话让小樱点头。
“那〈卡斯库阿拉〉是斯伊达奇的重要设施，所以守备队的精英和关联昆虫在从空中警戒。”
“卡斯库阿拉是什么？”
“就是那只大壳，好像很久以前就叫这个名字了。”
“是灭绝昆虫的名字吗……？”
“嫦娥，”李峰说，“让乌鸦别靠近那边。”
“好，避免没必要的麻烦。”
李峰抬头，看到乌鸦朝墙外飞走了。
那巨大的生物像张开了大口，这是看到卡斯库阿拉入口的第一印象。
入口附近有几个像獠牙一样从地面冒出的突起，他们在这里和守备队分开了。
进卡斯库阿拉的只有叫源一郎的高个男人和他们。
小樱说要把变异独角仙带到昆虫专用的小屋，就先走了。
进建筑前，李峰轻轻摸了摸紫黑色的外骨骼。
壳摸起来像看着一样光滑，虽然被烈日晒着，表面却凉凉的。
“真奇怪。”
李峰点头同意嫦娥的话，用脚尖敲了敲外骨骼，发出像敲金属的声音。
“李峰，”薄荷说，“大家都等着呢，快点走吧。”
李峰抬头看了看卡斯库阿拉，跟了上去。
第221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