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与黑巫族痋鬼的生死搏杀,如同一场狂暴的噩梦,虽然最终险胜,但留下的创伤却需要时间来抚平。“祥云奕航店”几乎被毁了一半,门窗尽碎,店内一片狼藉,不少珍贵的纸扎和法器也在激战中损毁。我和阿公都受了不轻的内伤,道力和心神损耗巨大。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首先做的就是闭门谢客,全力修养。我将店里勉强收拾出一块能住人的地方,阿公则用他带来的草药,结合我店里存着的一些益气补血的药材,每日煎服,为我们调理身体。道家的静坐吐纳与苗家的草药调理相结合,效果出奇的好。加上王叔之前布下的阵法虽破,但残存的祥和之气仍在,这方小天地成了我们难得的避风港。
休养了约莫半个月,我们才缓过劲来,开始着手重新装修店铺。这次我没有追求华丽,而是更注重实用和稳固。门窗换上了更厚实的木材,还请工匠在门楣和窗棂上刻了一些简单的辟邪纹路。店堂内,损坏的货架重新打造,虽然暂时没法补充那么多精美的纸扎,但看起来整洁清爽了许多。我还特意在院角搭了个小小的凉棚,放了竹椅和茶几,让阿公平时可以在那里晒晒太阳,整理草药。
期间,王叔打来了电话。听到我们不仅解决了痋鬼,而且人都还活着,他在电话那头长长地舒了口气,连说了几声“祖师爷保佑”。我将战斗的经过和最后痋鬼形神俱灭的结果详细告知了他。王叔听后,沉默良久,才感慨道:“黑巫族……没想到这等上古邪物竟还有残留。小凯,你们此次是为民除害,功德无量!只是经此一役,你们元气大伤,务必好好静养,切不可再劳心劳力。等我处理完手头最后一点琐事,便去看你们,顺便帮你重新布置店里的风水局。”
又休养了一个多月,我和阿公的伤势基本痊愈,店铺也修缮完毕,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阿公的气色好了很多,但眼神中偶尔会流露出一丝对远方苗寨的牵挂。我知道,他虽然喜欢这里的清静和与我的这份“爷孙”情谊,但他的根终究在苗寨,在那里还有他熟悉的乡亲和未了的事务。
一天傍晚,我们坐在院子的凉棚下喝茶,阿公看着天边的晚霞,忽然开口道:“小凯,店也修好了,你的身子骨也硬朗了。我……我想回寨子看看了。”
我虽然不舍,但完全理解她的心情。这次若不是阿公,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他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像是另一位亲人。
“阿公,我明白。我送您回去。”我放下茶杯,认真地说。
阿公笑了笑,摆摆手:“不用送那么远,你店里也离不开人。送到县里车站就行。”
几天后,我亲自将阿公送到了长途汽车站。我给她买了不少城里的点心和实用的东西,又悄悄塞了一个厚厚的信封在他行李里,里面是这段时间店里大部分的收入和我的一点积蓄。阿公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叮嘱我一个人开店要万事小心,遇事不要强出头,多跟王叔商量。
车子启动前,他拉着我的手,浑浊却温暖的眼睛看着我:“小凯,你是个好孩子,心正,有道缘。这店,好好开下去。有空……来寨子看看阿公,也看看阿琪那丫头。”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我脸一热,点了点头:“嗯,阿公,我一定去。您路上小心,到了寨子给我来个信。”
看着载着阿公的长途汽车驶出车站,汇入车流,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更多的是感激和祝福。我知道,我和苗寨、和阿琪的那份缘分,因为这位可敬的阿公,已经深深地联结在了一起。
回到重新变得安静的“祥云奕航店”,夕阳的余晖将店堂照得暖融融的。我打扫着柜台,看着院子里阿公坐过的竹椅,心中平和而充实。黑巫族的阴影已经散去,生活回到了正轨。未来的路还长,也许还会有新的故事,但此刻,我只想享受这份劫后余生的安宁。
或许,是时候该计划一下,等王叔来过之后,去苗寨看望阿公和阿琪了。这个念头,让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