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兰被陈营长强行拉走后,院子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寂。
赵医生靠在林晚书肩上,无声的泪水很快浸湿了林晚书的衣襟,那压抑的啜泣声听得人心头发酸。
刘大姐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揽住赵医生的另一边肩膀,声音沉稳有力:“小赵,别在这儿站着了,风大,走,去我家坐坐。”她不由分说,和林晚书一起,半扶半抱地把几乎脱力的赵医生带回了自己家。
小芬和桂香也赶紧跟了进去,小芬还顺手把地上那两瓶碍眼的罐头踢到了一边,嘴里嘟囔:“什么破烂玩意儿!”
到了刘大姐家暖和和的屋里,赵医生被安置在炕上。 她依旧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羞辱和打击中缓过来。
林晚书去倒了杯热水,塞到赵医生冰凉的手里。小芬嘴快,已经忍不住开始骂了:“赵姐,你别难过!为那种负心汉不值得!我看那陈大壮就是鬼迷心窍了!还有那个什么文工团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装得楚楚可怜的样儿!”
桂香也附和:“就是!赵姐你哪点不比她强?工作好,人品好,还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陈营长真是瞎了眼!”
刘大姐瞪了小芬和桂香一眼,示意她们少说两句,然后坐在赵医生身边,拍着她的背,温声劝道:“小赵啊,这事是老陈做得不对,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但你得想开点,为了这么个事,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你还有小兵呢,孩子还得靠你。”
林晚书也柔声开口:“赵医生,刘大姐说得对。这事摊上了,难受是肯定的,但日子总得过下去。你看看,咱们院里这么多姐妹,都站你这边呢,有啥事,大家一起帮你扛着。”
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劝解的方式不同,有的泼辣,有的温和,但那份真心实意的关怀却是相同的。
赵医生听着听着,压抑的哭声渐渐变成了低泣,她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姐妹们,哽咽着说:“谢谢……谢谢你们……我就是……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姐妹们的陪伴和开导中慢慢过去。
大家谁也没提回家做饭的事,都默契地留了下来。
林晚书让周轩去自家把安安抱过来,和小军一起玩。
小芬和桂香也打发自家孩子回去说了声。
到了傍晚,刘大姐看了看天色,发话了:“行了,都别回去了。今晚就在我这儿吃,咱们陪着小赵好好吃顿饭。”
她这么一说,大家立刻行动起来。
林晚书站起身:“我回家看看,昨天炖的肉还有一点,我端过来,再炒个白菜。”
小芬接口:“我家有早上买的豆腐,我回去做个麻婆豆腐,下饭!”
桂香也说:“我那儿还有点花生米,炸一炸,再拌个黄瓜!”
刘大姐点头:“行,我这儿蒸点米饭,再弄个汤。咱们各家凑点,也丰盛!”
没多久,各家的小饭桌就摆开了。 林晚书端来了一小盆热好的红烧肉和一盘醋溜白菜;小芬端来了红油赤酱的麻婆豆腐;桂香带来了香酥花生米和凉拌黄瓜;刘大姐蒸了一大锅米饭,还做了一锅西红柿鸡蛋汤。虽然都是家常菜,但凑在一起,倒也满满当当一桌子,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孩子们被安排在小桌上吃,大人们围坐在大桌旁,硬是把赵医生拉到了主位坐下。
小芬给赵医生夹了一大筷子肉:“赵姐,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跟那没良心的算账!”
桂香也给她舀了一勺豆腐:“对!尝尝我做的豆腐,保准开胃!”
刘大姐给赵医生盛了碗汤:“先喝口汤,暖暖胃。”
林晚书则默默地把米饭递到她手里。
看着满桌的菜和姐妹们关切的眼神,赵医生的眼圈又红了,但这次不再是纯粹的悲伤,更多是感动。她拿起筷子,低声说:“谢谢……谢谢姐妹们……”
这一顿饭,吃得并不喧闹,但充满了温暖的力量。
大家不再过多地谈论白天那糟心事,而是聊着孩子,聊着工作,聊着大院里的趣事,努力把轻松的氛围带给赵医生。
赵医生虽然胃口不好,但在大家的劝说和下,也勉强吃了一些。
饭后,姐妹们又一起收拾了碗筷,陪着赵医生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夜色深沉,看她情绪稳定了不少,才各自领着孩子回家。
临走时,林晚书握着赵医生的手,轻声说:“赵医生,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赵医生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姐妹们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没有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