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裁剪班的练习、照顾孩子和料理家务中平稳滑过。
最近部队事务稍缓,周凛川只要没有紧急任务,总是准时下班回家。
而林晚书正好趁着这机会,多去裁剪班学习,或者在家埋头练习,争取早日做出条像样的裤子。
因此,傍晚时分带小安安的任务,就大多落在了周凛川身上。
这天,周凛川像往常一样,在下班号响过后不久就回到了家。
林晚书正在厨房和一块布料“搏斗”,试图把裁好的布片缝合起来,听见开门声,头也没抬地喊了一句:“凛川回来啦?安安刚睡醒,在炕上自己玩呢,你看着她点,我这儿马上就好!”
“嗯。”周凛川应了一声,脱下军装外套挂好,洗了手,便走向里屋。
炕上,穿着粉色小毛衣的安安正撅着小屁股,努力地想够到放在不远处的一个彩色布球。周凛川走过去,在炕边坐下,伸手把布球拿过来,递到女儿面前。
安安看到爸爸,立刻放弃了“高难度”动作,咧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一个大大的无齿笑容,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一把抱住周凛川递过来的布球,也抱住了爸爸的手指。
周凛川看着女儿软糯的小模样,冷硬的心肠化作一池春水。
他伸出另一只大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细软的头发,低声逗她:“安安,在玩什么?”
安安抱着球,仰着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爸爸,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像是在回应。
周凛川很有耐心,陪着女儿玩了一会儿布球,又把她抱起来,在屋里慢慢踱步,指着墙上的画、窗台上的花,用他低沉的声音简单地告诉她:“画……花……”
安安似乎很喜欢爸爸的声音和怀抱,乖乖地趴在他肩头,偶尔伸出小手摸摸爸爸的脸颊或者耳朵。
这时,在厨房终于搞定一个步骤的林晚书探出头,看到父女俩温馨的样子,笑道:“还是你有办法,她一到你怀里就乖得不得了。”
周凛川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柔和,没说话,只是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
林晚书又缩回厨房继续奋战。周凛川便抱着安安,走到厨房门口,让她能看到妈妈忙碌的身影。
安安看着妈妈,又看看爸爸,小嘴咂巴着,似乎在酝酿什么。
周凛川低头,用额头轻轻蹭了蹭女儿的小额头,柔声问:“安安,看妈妈做饭饭?”
安安被爸爸蹭得痒痒,咯咯笑起来,小手挥舞着,忽然,一个清晰又带着奶气的音节从她的小嘴里蹦了出来:
“爸……爸!”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周凛川耳边。
他整个人瞬间僵住了,抱着孩子的手臂猛地收紧,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怀里依然笑嘻嘻的女儿。
在客厅里看小人书的周轩也听到了,立刻跑了过来,大声宣布:“妈妈!妈妈!妹妹会说话了!她叫爸爸了!”
林晚书闻声从厨房里冲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粉,惊喜地问:“真的?安安会叫爸爸了?”
安安似乎被大家的反应鼓励了,又看着近在咫尺的爸爸的脸,再次清晰地喊了一声:“爸……爸!”
这一声,比刚才更加肯定。
周凛川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小手紧紧攥住,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鼻尖瞬间酸涩难当。他猛地低下头,将脸埋进女儿柔软的小身子里,宽阔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
他哭了。
这个在枪林弹雨、艰难困苦面前从未掉过一滴泪的铁血汉子,此刻却被女儿一声稚嫩的“爸爸”,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角落,情难自已。
林晚书看着丈夫这罕见的、情绪外露的模样,看着他紧紧抱着女儿、微微耸动的肩膀,自己的眼眶也瞬间红了。她走上前,轻轻环住丈夫和女儿,声音哽咽带着笑意:“傻样……孩子叫爸爸,是高兴的事啊……”
周轩也凑过来,抱着爸爸的腿,仰着小脸,既好奇又有些无措:“爸爸,你哭了吗?妹妹叫爸爸,你不高兴吗?”
周凛川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喉头的哽塞,抬起头。
他的眼圈确实是红的,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水光,但他看着怀里的女儿,眼神里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和激动。
他摇了摇头,声音因为压抑情绪而异常沙哑:“爸爸……高兴。”
他低头,用脸颊轻轻贴着女儿柔嫩的小脸,一遍遍地低声回应:“哎……爸爸在……安安乖……”
安安似乎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这么激动,但她喜欢爸爸这样亲昵地贴贴,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胡乱地拍着爸爸的脸。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