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裁剪失败的“扭秧歌裤子”被林晚书小心地收了起来,说是要留着当个纪念,提醒自己做事要仔细。
这事儿成了家里的一个笑谈,周轩时不时就要拿出来说一句“妈妈做的扭秧歌裤子”,逗得大家直乐。
这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炕桌边吃晚饭。 周轩一边用勺子舀着粥,一边兴致勃勃地报告幼儿园的新闻:“……今天老师教我们认字了!我认识了‘大’、‘小’、‘人’!”他说着,还用手指在桌子上比划着。
“真棒!我们轩轩越来越厉害了!”林晚书立刻给予肯定,给他夹了一筷子炒鸡蛋。
周凛川也看向儿子,点了点头表示鼓励。
得到表扬,周轩更来劲了,又问:“爸爸,你小时候认字快吗?”
周凛川被儿子问得一怔,似乎回忆了一下,才简短地回答:“还行。”
林晚书笑着插话:“你爸爸啊,小时候肯定是个小古板,光知道学习,不像我们轩轩这么活泼。”
周轩好奇地眨眨眼:“小古板是什么?”
“就是……像块小木头,不太爱说话。”林晚书忍着笑解释。
周凛川无奈地看了妻子一眼,却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给儿子碗里又添了点菜,意思是“吃饭,少说话”。
周轩似懂非懂,又转向林晚书:“妈妈,那你小时候呢?”
“妈妈啊,”林晚书眼神柔和了些,带着些许回忆,“妈妈小时候可没轩轩这么幸福,有爸爸妈妈陪着。妈妈要帮家里干活,还要照顾……嗯,反正没那么多时间玩。”她及时刹住了车,不想在孩子们面前多提那些不愉快的过往。
周凛川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他在桌下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林晚书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心头一暖,对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吃完饭,周凛川照例抢着去洗碗。 林晚书则拿出新买的浅灰色毛线,开始给周凛川织之前答应他的那条围巾。周轩趴在炕上画画,小安安在铺了毯子的地上爬来爬去,探索她的“领地”。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和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林晚书一边织着围巾,一边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只觉得无比心安。
周轩画完一幅画,举起来给林晚书看:“妈妈,你看我画的全家福!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我,这是妹妹!”画纸上是用彩色蜡笔涂出的四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拉着手,虽然抽象,但充满了童真和爱。
林晚书接过画,仔细看着,夸赞道:“画得真好!把我们都画进去了!等爸爸洗完碗,给他看看。”
正说着,周凛川擦着手从厨房出来了。周轩立刻拿着画跑过去:“爸爸!看我的画!”
周凛川接过儿子的大作,认真端详了片刻,指着那个最高的、穿着绿色(代表军装)的小人问:“这是我?”
“对呀!爸爸是解放军,最厉害!”周轩用力点头。
周凛川又看了看画上那个穿着红色裙子、扎着辫子的小人(林晚书),和两个更小的小人,眼神柔和。
他把画小心地放在炕桌上,摸了摸儿子的头:“画得好。”
得到爸爸的夸奖,周轩心满意足,又跑回去继续他的创作了。
周凛川在林晚书身边坐下,看着她手里织了一半的灰色围巾,问道:“这是给我的?”
“对啊,不是说好了给你织条配套的嘛。”林晚书头也不抬,手指飞快地动着,“这颜色喜欢吗?我觉得配你那件毛衣正好。”
“嗯。”周凛川应了一声,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低声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林晚书织毛衣的手一顿,明白他是在回应饭桌上她未说完的话。她抬起头,对上他深邃而温柔的目光,心中一荡,柔声道:“我知道。有你和孩子们在,那些都不重要了。”
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夜里,孩子们都睡熟了。
周凛川依旧拿出蛤蜊油,执意为林晚书涂抹手上那几个顽固的冻疮。
昏黄的灯光下,他低垂着眼睫,神情专注。
林晚书看着他,忽然轻声说:“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了,我想在咱们院子边上再开一小块地,种点西红柿、黄瓜,夏天吃着方便。”
“好。土质硬,等我休息翻。”周凛川一口应下。
“我还想着,等裁剪学好了,给安安做条小裙子,她还没穿过裙子呢。”
“嗯。”
“轩轩眼看就快上小学了,得提前准备书包文具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对未来的规划,他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声,手下涂抹药膏的动作轻柔而坚定。
窗外的寒风似乎都被这屋内的暖意隔绝了,只剩下细碎的说话声和彼此交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