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和乌梅将沈晨夕带到医馆中暂时安顿,曹逸则安排了几名玄衣卫,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向赵擎汇报沈晨夕的消息。
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在皇城巍峨的宫墙上,将琉璃瓦染成金红色。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匹黑色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入皇城,惊起沿途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四散飞去。
马背上的玄衣卫风尘仆仆,右手紧勒缰绳,左手按着腰间佩刀,声音洪亮地高喊:“吁,玄衣卫急报,速速禀告皇上!”
守在宫门处的侍卫见是玄衣卫,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推开沉重的宫门放行。
那玄衣卫翻身下马的动作干净利落,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宫门,靴底与石板碰撞发出急促的声响。
他一路疾行,直奔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内,赵擎伏坐在案边,他眉宇间的疲惫清晰可见,眼下青黑,显然已连日没有好好睡觉。
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头也不抬,只问:“何人如此慌张?”
孟德福朝门外看了看:“皇上,是玄衣卫的人。”
“玄衣卫,难道又有什么消息了?”赵擎寻思着:“让他进来吧。”
那玄衣卫走进御书房,禀道:“曹大人派卑职前来汇报,在云州悬崔脚下发现一名昏迷女子,经辨认,疑似宸妃娘娘!”
他的话音未落,便“啪嗒”一声响起,赵擎手中的朱笔突然掉落在奏折上。
“你说什么?”赵擎猛地站起身:“确定是宸妃?”
玄衣卫低头:“回皇上,那女子的容貌与宸妃娘娘极为相似,只是……只是头部受伤严重,至今未醒,曹大人特命卑职先行禀报,由皇上定夺。”
赵擎的脸色飞快变换,他的眼中先是闪过惊讶,随即被狂喜取代,最后又蒙上一层忧虑。
他快步绕出龙案,袍角带起一阵风:“备马,朕要亲自前往云州。”
“皇上,不可呀!”孟德福慌忙上前劝阻:“皇上,夜已深,云州与京城相隔数百里,路途遥远,况且,若是太后知道……”
赵擎闻言,叹了口气:“也罢。”
他转向玄衣卫,问道:“那位女子现在何处?”
“曹大人已安排将她送往医馆诊治。”那玄衣卫抬起头:“有人说,娘娘身上有皇上赏赐的玉佩,所以大难不死。”
赵擎大步走向屋外,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飘散:“传旨,另派一队禁卫军前往云州,与玄衣卫配合,务必要将宸妃平平安安地护送回宫。”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夕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吗?”赵擎心情激荡。
夜风拂过,他仰头望着满天繁星。
一支精锐的禁卫军队伍集结完毕,马匹打着响鼻,士兵的铁甲泛着冷光。
他们快速出发,日夜兼程,没过几日便到达云州地界。
前方山路崎岖,禁卫军连续奔驰了两个多时辰,在山间稍作休整后,继续前进,与玄衣卫会合。
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这支队伍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插云州方向。
与此同时,云州城郊的医馆内,沈晨夕正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她额头的伤口已被包扎起来,头顶围了一圈白布。
乌梅跪坐在床边,眼睛红肿,仍在低声啜泣。
“娘娘……娘娘……您一定要醒过来啊……”她声音哽咽,双手紧紧攥着被子的边角:“您要是就这么走了,奴婢可怎么活啊……”
白桃站在旁边,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她知道沈晨夕并没有真正重伤昏迷,但此刻必须维持这个悲伤的假象。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玄衣卫和禁卫军快步走来,将沈晨夕安置好,一路护送她返回。
官道上,一队人马缓缓前行,中央的马车四周围着玄衣卫和禁卫军,曹逸骑马在前面开路。
马车内,沈晨夕静静地躺在软垫上,对外界的动静毫无反应。
乌梅坐在沈晨夕身边,眼泪无声滑落。
白桃掀开车帘一角,观察着沿途的景物:“再忍忍,我们快到京城了。”
远处,百姓们纷纷驻足观望,窃窃私语。
“听说那马车里面的人是宸妃娘娘,不知为何坠落悬崖,险些丧命,这好端端的,宫里的妃子怎么会跑到悬崖边去?”
“这算什么,去年年底,我听说她还遭到黑衣人追杀,十有八九是死了,没想到,她福大命大,居然从鬼门关闯了回来。”
“天啊,谁这么大胆子,敢伤害皇上的妃子?”
“宫里的事情,谁知道呢,咱们管好自己就够了,皇家秘闻,与咱们可没关系。”
“不过那宸妃娘娘自愿去北邬做人质,换得北邬撤军,倒是件好事。”
曹逸耳力极佳,将这些别人听不清楚的议论声尽收耳中。
在百姓眼中,北邬撤军是沈晨夕用自己的幸福换来的,而不是镇守边关的将军奋力杀敌所得。
文臣武将和后宫嫔妃为了自己的利益争权夺势,但这些利益和百姓没有太大的关系,谁输谁赢,也不是百姓想要关注的。
沈晨夕前往北邬作人质,北邬军队撤退,百姓不再受敌军南下的威胁,这是显而易见的好处。
能给百姓带来福音的人,自然更容易被记住。
队伍行进的速度加快,马蹄声和车轮声在官道上回荡,城门的守卫早已得到通知,远远看见旗帜便大开城门。
宫中,芳仪殿。
许诗韵倚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呆,她手中拿着块绣帕,已经被揉得皱成一团。
这阵子,她几乎整日郁郁寡欢。
“主子,主子。”她的贴身丫鬟念雪急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罕见的喜色:“好消息,宸妃娘娘找到了!”
许诗韵手中的绣帕飘然落地:“找到了,真的,她在哪里,可否安好?”
念雪说:“好像是在云州附近发现的,皇上已经派了人去护送她回宫。”
许诗韵猛地站起身来,眼中瞬间焕发出光彩:“太好了,快,快,快帮我准备衣裳,我要去……”
她的话突然间停住,因为念雪的表情有些变化。
“怎么了,你为何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许诗韵心头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念雪道:“宸妃娘娘找是找到了,不过……是在悬崖下找到的,听说是失足坠崖,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许诗韵头上。
“坠崖?”许诗韵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念雪连忙扶住她:“主子,您也别急,既然找到了,那就是好事,宸妃娘娘吉人天相,奴婢相信,她会没事的。”
许诗韵勉强笑了笑:“她当然会没事的,她还要……她还要陪我解闷呢,有事也得没事。”
宫门前,禁卫军列队而立。
赵擎站在最前方,明黄色的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紧抿的嘴唇泄露出他内心的焦灼。
“皇上,宸妃娘娘的车驾已到城内了。”孟德福小步跑来禀报。
赵擎微微颔首,目光一直盯着官道尽头。
马车由远及近,随着护送队伍在宫门前停下。曹逸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赵擎面前行礼:“臣幸不辱命,已寻回宸妃娘娘,只是娘娘伤势严重,至今未醒。”
赵擎没有理会曹逸,径直走向马车。
当他掀开车帘,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喜悦、激动、忧虑、哀痛之情顿时交织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