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沼泽的风带着一股子腐烂的甜味，像是有人把烂了三天的果酱泼在了泥潭里。我藏在芦苇丛后头，鼻尖都快贴到泥地上了，手心里那张符纸已经被我捏得有点发潮。
“你这玩意儿，”我低声嘟囔，“可别到时候不争气。”
噬灵蚓皇趴在我脚边，尾巴一甩一甩的，喷出几口彩虹泡泡。那泡泡飘在半空，倒映着月光，还挺好看。我伸手戳了戳它肉乎乎的脑袋。
“你倒是悠哉，”我小声说，“等会儿可得靠你了。”
它眨了眨眼，舌头一吐，黏糊糊地挂在我袖子上。
我叹了口气，心说这玩意儿平时卖乖卖萌，关键时刻能不能顶上，还真不好说。
远处，墨无涯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沼泽边缘，依旧是那副令人讨厌的模样。
我咬牙，“这老东西，今晚怕是得笑不出来了。”
我轻轻拍了拍地面，用的是我们跟噬灵蚓皇约定好的节奏。它尾巴一抖，慢慢往地下钻，泥巴咕噜咕噜地往下陷，连个泡都没冒。
我屏住呼吸，看着墨无涯一步步往沼泽深处走。他每走一步，脚下的泥就往下陷一寸，像是这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来吧，”我低声说，“再往前点。”
墨无涯忽然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眼脚下的泥地。
“嗯？”
他皱起眉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我心一紧，赶紧掏出赵日天送的生辰符，在指尖轻轻一划，留下一道细小的裂痕。
“再往前点，”我默念，“再往前点。”
他果然动了，往前迈了一大步，正好踩在噬灵蚓皇布下的陷阱中心。
“就是现在。”
我手指一弹，一道微弱的灵力顺着地面传了出去。噬灵蚓皇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似的，猛地从泥里窜出来，直扑墨无涯咽喉。
墨无涯脸色一变，佛经一挥，一道金光扫过，但噬灵蚓皇已经扑到了他面前。他下意识往后一退，却被泥地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后仰。
“哎哟，”我低声笑，“这下可真摔得够呛。”
他摔下去的瞬间，噬灵蚓皇已经钻进了他嘴里。那画面，啧，有点恶心。
墨无涯猛地咳嗽起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他的脸色开始发青，额头上冒出冷汗，嘴角那十五度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这下可好，”我轻声说，“让你笑。”
他忽然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乱窜。紧接着，他的衣服开始裂开，露出底下一层层的鳞片。
“哎哟，”我瞪大眼，“这老东西，还真是蛇尾巴。”
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变成了蛇尾，盘在泥地上，扭来扭去，溅起一片片泥浆。他整个人也变了模样，脸上浮现出蛇鳞，眼神变得阴冷。
“你……”他咬牙切齿地看向我，“竟敢……”
“我怎么不敢？”我咧嘴一笑，“你不是最爱笑着走吗？今晚我就让你笑个够。”
他怒吼一声，蛇尾一甩，朝我扑来。我赶紧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掏出箭矢，把赵日天送的那张生辰符缠在箭头上。
“顾长风，”我吹了个口哨，三短一长，“该你上场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轰隆声，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紧接着，一道身影从芦苇丛中冲了出来，手里举着一口大鼎。
“顾师兄，”我喊，“你可来得真慢！”
他没说话，直接把鼎往泥地上一砸，震得四周的泥水都飞了起来。墨无涯的蛇尾被震得一颤，差点没站稳。
“好！”我大喝一声，搭箭上弦，瞄准泥潭中央，一箭射出。
箭矢破空而起，生辰符在半空中自燃，轰的一声，炸开了泥潭，泥浆四溅，整个沼泽都晃了一下。
“炸得好！”我拍手。
墨无涯被炸得一个趔趄，蛇尾一甩，想往边上躲，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泥潭里。
“哎哟，”我看着他挣扎的样子，“这下可真成泥人了。”
就在这时，噬灵蚓皇忽然从泥里钻出来，嘴巴一张，吐出一个东西。
我定睛一看，差点没笑出声。
那是个小木箱，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沾着泥。箱盖上刻着几个字，依稀能辨认出是“楚昭然”三个字。
“哎哟，”我瞪大眼，“这老东西，居然还藏着我的人偶？”
我赶紧走过去，捡起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个小小的楚昭然人偶，胸口还插着一根黑钉。
“灭魂钉。”我低声说，“这家伙，原来早就在暗中动我手脚。”
我拔出钉子，随手一扔，钉子掉进泥潭里，咕噜咕噜地沉了下去。
墨无涯在泥里挣扎着，蛇尾一甩一甩的，像是想爬出来，但泥太深，他越挣扎陷得越深。
“你……”他咬牙切齿地看向我，“你以为……这样就能……”
“我当然知道这样不能，”我笑眯眯地说，“但你要是再动我一下，我就让你笑到脸抽筋。”
他瞪着我，眼神里全是恨意。
我耸耸肩，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师兄，咱们走，让他在这儿好好反省。”
顾长风点点头，扛着鼎跟了上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泥潭里的墨无涯，他已经被泥埋到胸口了，蛇尾还在不停地扭动。
“哎，”我叹气，“这老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爬出来。”
噬灵蚓皇忽然喷出一口彩虹泡泡，泡泡飘在半空，映着月光，一闪一闪的。
我笑了笑，摸了摸它的脑袋。
“走吧，”我说，“今晚的事，还没完呢。”
就在这时，我忽然瞥见泥潭深处，隐约露出一块石门的轮廓。
“嗯？”我眯起眼，“这地方，还有点意思。”
我正想再看一眼，噬灵蚓皇尾巴一甩，喷出一团火焰，照亮了前方的路。
我摇摇头，转身迈步离开。
“今晚的事，”我低声说，“先这样吧。”
身后的泥潭里，墨无涯的蛇尾还在扭动，泥水咕噜咕噜地响。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人偶，心想：
“这家伙，今晚怕是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