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八岁，暑假跟着父母去乡下外婆家。
村口有一条河，不深，夏天时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去那玩水。
那天下午，他和一个小伙伴在河边追逐打闹，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了河里。
他不会游泳。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了他，呛入鼻腔和喉咙，带来窒息的痛苦。
他拼命挣扎，手脚胡乱挥舞，却只能感觉到自己不断下沉。
意识，在一点点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忽然从他身下猛地托起。
“噗——”
他被人扔麻袋一样，直接扔到了岸边的草地上。
他趴在地上，咳出好几口浑浊的河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等他缓过劲来，那个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才哭喊着跑过来。
小伙伴说，他当时吓傻了，河边根本没有第三个人。
他只看到河水里好像有个漩涡，然后楚河就飞了出来。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小孩子吓坏了看花了眼，楚河自己也觉得是幻觉。
可现在想来，那股力量，那不合常理的“飞”，处处都透着诡异。
还有一件事。
初一那年，学校里有个出了名的校霸，家里有点小钱，在学校横行霸道。
有一次，楚河因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就被他堵在楼梯间，带着几个跟班一顿拳打脚踢。
楚河的嘴角被打破了，校服也被扯坏了。
校霸踩着他的脸，嚣张地警告他以后见了自己要绕道走。
楚河不服气，就立刻告诉自己的班主任。
他详细讲述事情的发展经过。
但这个带着眼睛，略显思维的班主任的反应，却只是皱了皱眉，对楚河说了一句。
“一个巴掌拍不响，以后走路注意点。”
那件事，给楚河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这分明是很明显的校园暴力啊，在思想品德教育课上明明有好几页内容讲述！
而班主任是教地理和思想品德的，怎么应对校园暴力还是他教同学们的。
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成年人的冷漠，是多么让人心寒。
楚河对校霸痛恨，想让他出门被车撞死！
对班主任更是恼怒，诅咒他暴毙而亡。
然而，诡异的事情，在第二天发生了。
那个校霸，在上学路上，被一辆失控的货车迎面撞上。
后来据说，货车司机是因为疲劳驾驶，打了个盹，车子刹车突然失控冲上了人行道。
而整条人行道上，当时刚好只有校霸一个人。
他被卷入车底，拖行了十几米，死状惨不忍睹。
而货车司机被判无罪，因为校霸闯了红灯。
就在校霸出事后的第三天。
那位冷漠的班主任，正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课，突然捂着胸口，脸色发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送到医院，诊断为突发性大面积心肌梗塞，没抢救过来。
一时间，学校里流言四起。
当时的楚河只感觉真是大快人心，恶人有恶报！
现在的楚河想来，真是觉得太巧了。
太巧了。
这一切都太巧了！
巧合得就像是……剧本。
“嘶——”
楚河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起来了。
还有一件更诡异的事！
也是在他八岁那年，溺水事件发生后不久。
有一天晚上，他半夜起来上厕所。
路过客厅，他无意间瞥了一眼立在墙角的穿衣镜。
镜子里，映出了他小小的身影。
可就在他准备移开视线的时候，他看到，镜子里的那个“自己”，竟然对他……笑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八岁孩子该有的笑容。
嘴角上扬的弧度，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和一种漠视众生的冰冷。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镜中人的脸，虽然和自己一模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
那双眼睛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一片深邃到令人心悸的虚无。
楚河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跑回了房间，用被子蒙住了头。
第二天他跟爸爸和妈妈说起这件事，只换来一顿“小孩子别胡思乱想”的安慰。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在晚上照镜子。
这件事，成了他童年最大的心理阴影。
此刻，这些被遗忘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在他的脑海中拼接成一个让他无法呼吸的恐怖真相。
那个神秘的“主”。
那个被女皇们畏惧的存在。
那个一路“保护”着他，用最残忍的方式为他清除障碍的“死神”。
还有那个，在镜子里对他诡异一笑的“自己”。
他们，或许……
就是同一个人。
楚河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又算什么？
一个被圈养的、用来体验凡人喜怒哀乐的宠物？
还是……那个恐怖存在，为了某种目的，投射在人间的……一个分身？！一个傀儡？！
“哥哥？”
夏瑶清脆好听的声音猛地将他从深不见底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他抬起头，看到三女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你的脸……”莉莉安指着他，声音都在发颤，“怎么……怎么变得那么白？”
楚河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冰凉，没有一丝血色。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可能是刚才有点累了。”
他想去洗手间洗把脸，冷静一下。
可他刚一站起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身体周围的能量，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控制，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逸散。
后厨里，他用来洗碗的那个能量分身，突然“嘭”的一声，化作了点点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紧接着，另一个正在擦桌子的分身，也跟着溃散消失。
“不好！”
楚河心头大叫，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失，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席卷全身。
他的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朝着前方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