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航程,平静得,令人心悸。
庞大的联合舰队,如同一座黑色的、移动的岛屿,在无尽之海上,沉默地,航行。
没有风暴,没有巨兽,甚至,连一丝,不祥的呓语,都未曾出现。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屏住呼吸,等待着那场,即将在“世界尽头”,上演的……最终的对决。
亚恩,站在“开拓者”号那被装甲玻璃完全封闭的、全新的【全景作战舰桥】之上。
他的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由数十个小光屏组成的、可以实时显示整个舰队阵型、海况、以及那张复杂的“星象潮汐图”运转情况的【战术数据链】。
他,已经不再需要,用肉眼,去观察这个世界。
他,可以通过这套,由“赫尔墨斯”系统和无数个传感器组成的“神经网络”,将自己的意志,延伸到舰队的,每一个角落。
“报告总司令!”布兰登骑士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从作为舰队左翼旗舰的“巨岩”号上传来,“左翼舰队,已抵达预定阵位!”
“报告总司令!”卡特琳娜那带着一丝兴奋的声音,也从右翼旗舰“复仇女王”号上传来,“右翼舰队,就位!所有的战士,都已经做好了……为您的胜利,献身的准备!”
“很好。”亚恩的声音,平静无波,“所有船只,原地待命。等待‘坐标奇点’的出现。”
他们在等待。
等待,那最后一次的“群星归位”。
等待,那扇,连接着现实与疯狂的“门”,最后一次,开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
当亚-恩面前,那台最精密的“天文时钟”之上,所有的指针,都指向了那个……由他,计算了亿万次的、唯一的“终点”时。
“来了。”
亚恩,低声说道。
只见,在舰队正前方,那片空无一物的、平静的海面之上。
空间,再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起了无声的涟漪。
一个黑色的奇点,凭空出现。
然后,那扇,边缘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巨大的、通往拉莱耶的……
【门】,准时地开启了。
那片,充满了混沌星云的、暗黄色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天空,再次呈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然而,这一次,“门”后,却不再是那支,静静等待的深渊舰队。
而是……
那座,庞大得如同山脉般的、充满了非欧几里得几何学的、扭曲的黑色城市,静静地悬浮在,那片混沌的星云之中。
它像一个,张开了巨口的、沉默的深渊,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情况不对。”卡尔,站在亚恩的身后,他那野兽般的直觉,让他感到了一丝致命的危险。
“他们,在等我们进去。”
“我知道。”亚恩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意外。
他知道,在经历了上一次的“光棱炮”之战后,那位“伟大之主”,已经不会再犯,将自己的仆从,暴露在“门”外的愚蠢错误。
祂,已经将整个“拉莱耶”,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祂,在用一种属于“神明”的、绝对的傲慢,在向亚恩,发出最后的“邀请”。
——“你,敢进来吗?”
“总司令,”布兰登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紧张,“我们要怎么办?”
所有的船长,所有的士兵,都在等待着,亚恩的命令。
是,就此退去,放弃这次,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亚恩,看着那扇,散发着无尽诱惑与致命危险的“门”。
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地,拿起了,他面前的,那个红色的、代表着“最高指令”的话筒。
“奥托舰队……留下。”
他的声音,通过“赫尔墨斯”系统,清晰地,传到了,海盗议会那几位海盗王的耳中。
“你们的任务,是守住这扇‘门’。在我从里面出来之前,不允许任何东西,从门里逃出来。也不允许,任何东西,从门外进去。”
“是!守护者大人!”“黑鲨”奥托等人,立刻恭敬地回应道。他们知道,自己还没有资格,参与到那场属于“神”的战争之中。
“布兰登,卡特琳娜,”亚恩的声音,转向了另外两支舰队,“你们率领你们的舰队,从左右两侧,呈‘钳形’攻势,进入‘门’内!”
“你们的任务,不是进攻,而是骚扰和火力侦察!”
“我要你们,用最猛烈的炮火,去试探出,那座城市,所有的防御机制和火力死角!”
“为我,和我的‘开拓者’号,扫清前进的道路!”
“遵命!总司令!”两人的声音,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决然。
“那么,我们呢?大人?”卡尔,看着亚恩,问道。
亚恩,缓缓地从他的指挥官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了那巨大的全景舷窗前,遥望着那扇,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深渊之门。
他的眼中,那片幽蓝色的星空,开始缓缓地燃烧。
“我们?”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自信与疯狂的笑容。
“我们,当然是……”
“——去为这场,盛大的戏剧……”
“——拉开它最后的……大幕。”
他对着通讯器,下达了最后的,也是最简单的命令。
“——【开拓者】号……”
“——全速……前进。”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那艘,如同黑色海中魔龙般的、庞大的钢铁战舰,它那巨大的螺旋桨,开始,疯狂地,搅动海水!
它,化为了一道,黑色的闪电!
义无反顾地,第一个,冲向了那扇……连接着现实与疯狂的……
——拉莱耶之门!
一场,赌上了一个文明所有希望的、终极的“斩首”行动,就此,正式……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