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弟子跪在地上，抱着木匣抖得像片风中的叶子，话还没说完，我脑子里就已经开始算账了。
封印松了？那不就是说，寒髓洞随时可能炸开？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验身测毒那一套规矩。机会来了，就得趁热打铁。
我往前一步，蓝火在指尖轻轻跳了下，像是在暖手。
“苏小姐，”我冲她咧嘴一笑，“现在这情况，你还打算按部就班走流程？人家都报紧急军情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来点激励政策？”
苏清雪站在原地，剑还插在泥里，眉头都没动一下：“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摊手，“我只是觉得吧，卖命这事儿，总得给点福利。不然干得再猛，回头连个点赞都没有，多寒心。”
洛昭扶着树干喘气，听见这话终于抬眼瞪我：“你又抽什么风？”
“正经事。”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提个三选一方案，大家投票决定。”
“第一，”我拍拍自己肚子，“用我的腹肌抵债——毕竟这可是练了三年才有的成果，摸一次收一粒冰晶花粉，童叟无欺。”
洛昭翻白眼，直接扭头。
“第二，”我目光转向她，“洛小姐交出卦盘，让我研究研究怎么卜卦，说不定以后我能给你算个桃花运。”
她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第三嘛……”我故意拖长音，“亲一下卜卦师，当场结清所有欠款，外加免费护送全程。”
话音刚落，空气中蓝火一闪，像是给我助威。
结果下一秒，耳边破风声起。
啪！
一声闷响，我眼前一黑，鼻子当场开花，血顺着下巴往下滴。
低头一看，那块旧得发乌的铜制卦盘正躺在我脚边，边缘还沾着点鼻血。
“选你个大头鬼！”洛昭咬牙切齿，脸色发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再胡说八道，下次砸的是你脑袋！”
我捂着鼻子后退半步，倒没生气，反而笑出声：“哎哟喂，真下狠手啊？这可是未来孩子亲爹的脸，你要负责的。”
她转身就走，脚步虚浮，但硬是撑着没让人扶，背影倔得像根绷到极限的弦。
苏清雪从头到尾没吭声，直到我看向她：“苏小姐，你觉得哪个选项比较合理？要不你也投个票？”
她终于动了。
剑鞘离地，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直奔我右膝外侧一点敲下。
我本能侧身闪避，脚底蹭地借力跃开，蓝火顺势一燎地面，借着反冲稳住身形。
“哎哟！”我跳开两步，笑着指她，“苏大小姐也动手了？我还以为你只会站着念规条呢。”
她收回剑鞘，冷冷道：“跪下。”
“哈？”我挑眉，“我没听错吧？刚才不是还说我是工具人吗？怎么现在又要我跪？”
“你当众羞辱同队成员，扰乱行进秩序。”她语气平稳得像在读判词，“按药王谷律例，轻则杖责，重则禁言三日。我现在只让你跪，已经很仁慈。”
“同队成员？”我乐了，“你们俩什么时候成队友了？刚才她甩卦盘的时候你可没拦，现在我还没还手你就急着执法？”
洛昭在前面停下脚步，没回头，肩膀微微起伏。
苏清雪依旧站得笔直，可我分明看见她眼角抽了一下。
“再说，”我抹了把鼻血，往裤腿上蹭了蹭，“我这不是为了活跃气氛吗？一路死气沉沉的，等进了秘境万一遇到活尸，咱们仨都得被吓成哑巴。”
“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借口。”苏清雪终于迈步向前，剑挂回腰间，“别忘了，你能进来，是因为我破了例。”
“对对对，我感恩戴德。”我双手合十作揖，“等出去了请你吃火锅，锅底加双份牛油，保证辣哭你。”
她没接话，但从走路节奏能看出来，心情不太美丽。
我回头看了眼洛昭，她还在喘，嘴唇有点发青，显然体力快到极限了。
“喂，”我放慢脚步凑过去，“真不搭理我了？说句软话很难？”
她瞥我一眼：“你欠我三卦钱，外加一朵冰晶花，现在又想赖皮？”
“那都是小事。”我摆手，“等拿了钥匙，我给你采一筐回来，保证比你怀里藏的那朵还新鲜。”
“我早就没了。”她低声说。
我一愣：“啥？”
“最后一朵，昨晚拍你胸口了。”她声音很轻，却像石头砸进水里，“现在我手里什么都没了。”
空气忽然安静了一瞬。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这时候苏清雪在前头淡淡开口：“如果你们聊完了私人恩怨，建议加快速度。封印松动不会等你们和好。”
我咳嗽两声，转移话题：“行吧行吧，感情调解结束，现在进入正经模式。”
三人重新启程，雾越来越浓，脚下的苔藓湿滑得像涂了油，每走一步都得小心别摔。
我走在中间，一边是冷脸女执法官，一边是虚弱但脾气不小的卜卦师，活脱脱一个修罗场中央c位。
“我说，”我又试探性地开口，“待会儿进洞要是遇到机关，能不能让我先试试？”
“不行。”苏清雪答得干脆。
“为什么？我有系统加持，抗毒性九成以上，还能控火净化，妥妥主角模板。”
“正因为你是主角，才最容易死在第一关。”她冷笑，“编剧都喜欢这么写。”
我一噎：“你还看过剧本？”
“常识。”她继续走，“凡是嚣张跋扈、嘴贱无敌的男主，基本活不过三章高潮。”
“那我岂不是危险了？”我笑嘻嘻地看向洛昭，“你说我能不能活过这一章？”
洛昭沉默几秒，忽然说：“卦象显示，你会摔下去。”
“哦，这个我知道。”我耸肩，“上一卦就说过了，东边生门，但我得摔一跤才能进门。”
“不是那个。”她摇头，“是现在。”
我正要问什么意思，脚下突然一滑。
苔藓层底下竟是空的，整块塌陷，我整个人失去平衡往下坠。
千钧一发之际，右手火焰一喷地面，借力往上窜，左脚蹬住岩壁勉强稳住。
可就在我抬头时，头顶传来异响。
一块半人高的石板从雾中滑落，直冲我脑袋砸来。
我来不及躲，只能抬臂格挡。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掠过。
苏清雪拔剑出鞘，剑脊横拍石板侧面，力道精准，石板偏转方向，轰地砸在我脚边。
尘雾扬起。
我喘口气，刚想道谢，却见她收剑入鞘，头也不回地说：“别误会，我只是不想你死在任务开始前，影响进度。”
“那你刚刚救我了？”我追问。
“没有。”她脚步不停，“我只是移动了障碍物。”
“那你现在是在带路？”
“我在执行任务。”
我转头看向洛昭，她盯着苏清雪背影，眼神复杂。
“你们俩，”我忽然笑出声，“一个嘴硬，一个更硬，合着就我一个软蛋？”
没人回应。
前方药香渐浓，雾气开始稀薄，隐约能看到一道拱形石门轮廓立在远处，表面爬满泛青的藤蔓。
“那就是入口？”我问。
苏清雪点头：“过了这道门，就是寒髓洞外围。”
“钥匙呢？”我伸手，“拿来让我感受下共鸣。”
她从怀里取出玉牌，递过来一半又收回。
“等你别再满嘴跑火车，再考虑交给你。”
“得，”我摊手，“看来福利没拿到，还得继续努力争取。”
我们继续前行，距离石门越来越近。
我一边走一边活动手腕，蓝火在掌心绕了个圈。
突然，洛昭低声道：“等等。”
我停下：“怎么？”
她盯着地面某处，呼吸变浅：“这里有血迹……不是我们的。”
我蹲下一看，苔藓缝隙里渗着暗红液体，还没干透。
“有人比我们早到了。”我说。
苏清雪眯眼望向前方石门：“而且刚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