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败共鸣者文明的舰队后，太阳系迎来了短暂的和平。三合财团的业务如日中天，宇宙各地都有地球文化的影子——铜锣湾夜市的连锁店开到了仙女座星系，山鸡的烧烤配方被翻译成三百种外星语言，包皮甚至出版了一本《星际大胃王指南》，在银河畅销书排行榜上霸榜三个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可以喘口气时，异常发生了。
最先注意到问题的是时七。作为时间技术部的负责人，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监控太阳系的时间流稳定度。一个普通的周二早晨，他的监测设备突然疯狂报警。
“时间流速异常！”时七冲进陈默的办公室，“太阳系外围的时间流速比内部慢了0.3%！而且这个差值还在扩大！”
陈默皱眉：“什么原因？”
“不知道！”时七调出数据图，“异常是从昨天凌晨开始的，源头在...柯伊伯带附近。更奇怪的是，异常区域的时间不是均匀变慢，是片段式的——有些区域的时间流速正常，有些慢了50%，有些甚至...在倒流。”
“倒流？”陈浩南一惊，“你是说时间在往回走？”
“局部倒流。”时七放大一个区域，“看这里，编号K-732的小行星，它上面的时钟在过去24小时里，有3个小时是倒着走的。不是整个宇宙的时间倒流，是那个小范围的时空出现了‘褶皱’。”
更诡异的事情接踵而至。
当天下午，月球基地收到了一段奇怪的通讯，来自三天后——是的，来自未来。
通讯内容是一段模糊的影像：陈默站在一片废墟中，身后是三合财团总部大楼的残骸。影像里的陈默看起来很疲惫，对着镜头说：“如果收到这段讯息，说明计划失败了。小心‘昨日重现’...”
影像到此中断，时间戳显示是72小时后的同一时刻。
“时间错乱加上预知影像...”白瑾脸色凝重，“这是高级时空干涉技术。有人在故意扰乱太阳系的时间流。”
调查立即展开。摇篮一号和启明同时扫描太阳系外围，发现在柯伊伯带附近有一个巨大的“时空褶皱”，像一张被揉皱后又展开的纸，时间的流动在那里变得混乱不堪。
“需要派人去现场调查。”陈默做出决定，“时七，你带队，山鸡、包皮、乌鸦跟着，注意安全。”
调查队乘坐时间舟出发——那艘船在时间商人事件后被时七修复并升级，现在能更稳定地在异常时间流中航行。
抵达柯伊伯带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震惊。
这里的时间像是打翻的调色盘：有些区域的小行星在快速风化又重组，有些区域的彗星尾巴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最离谱的是，他们看到一块陨石在十分钟内经历了从诞生到毁灭的完整过程——循环了三次。
“我靠...”山鸡盯着舷窗外，“这比恐怖片还吓人。”
突然，时间舟剧烈震动。控制台上的计时器开始疯狂跳转：从地球时间跳到侏罗纪纪年，又跳到一万年后的星际历，最后定格在一行乱码上。
“我们被卷进时间漩涡了！”时七拼命稳住操作杆，“抓紧！可能要经历一次时间跳跃！”
话音刚落，舷窗外的景象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光影流。时间舟像激流中的小舟，在时间的长河中跌宕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时间舟终于冲出了漩涡，停在一片陌生的星域。
“这是哪儿？”包皮看着舷窗外巨大的蓝色恒星，“这太阳怎么是蓝的？”
时七检查坐标，脸色变了：“根据星图...我们在猎户座旋臂，但时间坐标是...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乌鸦皱眉，“我们穿越了？”
“不是穿越，是时间流错位。”时七调出分析数据，“我们还在现在的时间点，但这个区域的时间被‘置换’成了五十年前的状态。就像是...有人把五十年前的时空切片，贴到了现在。”
更惊人的发现还在后面。
他们在附近发现了一艘飞船残骸——是三合财团五十年前的初代探险船“开拓者号”的残骸，根据历史记载，这艘船确实在五十年前于猎户座旋臂失踪。
但残骸很新鲜，像是刚失事不久。
“时间置换的范围很大。”时七估算，“至少覆盖了三个恒星系。这得需要多大的能量...”
调查队采集了样本，准备返回时，遇到了更诡异的事情：他们看到了“自己”。
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时间舟，里面坐着另一个时七、另一个山鸡、另一个包皮、另一个乌鸦。那艘时间舟从他们面前驶过，船上的山鸡还对着舷窗外的“自己”做了个鬼脸。
“时间循环...”时七冷汗下来了，“我们被困在了一个时间闭环里。刚才我们看到的是过去的我们，而现在这个‘过去’正在发生。”
“什么意思？”山鸡没听懂。
“意思是我们可能永远走不出去了。”乌鸦冷冷地说，“因为我们的‘未来’就是再次经历这个循环。”
恐慌开始蔓延。
关键时刻，陈默的通讯接入了——在时间错乱区域还能接通通讯，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我们收到了你们的求救信号。”陈默的声音断断续续，“但信号时间戳显示是...三天前。也就是说，你们现在经历的事，我们已经‘收到’了三天。”
时七明白了：“时间流错乱导致通讯也错位了。我们刚才发出的求救信号，在三年前就传到了你们那里？”
“可能更糟。”陈默说，“摇篮检测到，太阳系正在经历‘时间分层’。不同的区域处于不同的时间点，最夸张的差距达到了一百年。而且这个范围在扩大，按照这个速度，七十二小时后，整个银河系都会被卷入。”
“原因呢？”
“找到了。”陈默调出一份数据，“在柯伊伯带的时间褶皱中心，有一个‘时空锚点’。那是一个人工装置，正在持续释放时间干扰波。我们怀疑...是时间商人的残余势力干的。”
时间商人！那个本该消散在时间起点的组织，居然还有残余？
“能摧毁锚点吗？”时七问。
“理论可以，但需要进入时间褶皱核心。那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万分之一，外界一小时，里面可能已经过了十年。”陈默顿了顿，“而且我们收到了那个预知影像...如果那真的是未来，说明我们可能会失败。”
短暂的沉默后，山鸡开口了：“默哥，让我们去吧。我们已经在时间乱流里了，不怕再多点麻烦。”
“对！”包皮也壮着胆子说，“不就是时间变慢嘛，当睡个长觉！”
时七和乌鸦也点头。
陈默同意了：“小心。带上秩序之核的复制体——虽然只有本体十分之一的力量，但应该能稳定你们周围的时间流。”
复制体通过时间舟的特殊传输通道送达。那是一个缩小版的秩序之核，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带着复制体，调查队再次出发，驶向时间褶皱的核心。
越靠近核心，时间流速越慢。舷窗外的景象从光影流变成了近乎静止的画面——恒星的光芒凝固在空中，小行星悬停不动，连宇宙尘埃都定格成了雕塑。
时间舟本身也开始受到影响。船上的计时器停摆了，食物的腐败速度变得极慢，甚至山鸡说一句话要花十分钟——不是他说得慢，是声音传播的速度被放慢了。
“我现...在...说...话...是...不...是...很...奇...怪...”山鸡一字一顿。
“闭...嘴...”乌鸦瞪他。
终于抵达核心区域。那里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装置，由无数齿轮、钟表、沙漏构成，正在缓慢转动。装置中央，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时间商人一号代理人，那个白发老人。
但他看起来...很年轻？不是返老还童，是时间在他身上倒流了。现在的他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而且还在继续变年轻。
“你们来了。”年轻版的一号代理人开口，声音却还是苍老的，“我在等你们。”
“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时七质问。
“是，也不是。”一号代理人站起身，“严格来说，是‘过去’的我干的。我在时间起点消散前，设置了这个装置，作为最后的保险——如果我的计划失败，就启动‘昨日重现’，让整个宇宙的时间回到原点，重新选择。”
他指向装置：“但现在控制装置的，是‘现在’的我。而我...改变主意了。”
这个转折让所有人愣住。
“改变主意？”山鸡努力加快语速，“什么意思？”
“在时间夹缝消散后，我没有完全消失。”一号代理人解释，“我成了一段时间幽灵，漂浮在时间流中，观察着一切。我看到了地球文明的发展，看到了《星河闪耀时》，看到了你们用艺术对抗共鸣者...我看到了一种我从未想过的可能性：差异不一定是混乱，可以是美丽的多样性。”
他的眼中闪过复杂的光：“我花了很长时间——对你们来说可能只有几个月，对我来说是几万年——来思考。最终我明白了：我追求的‘永恒完美’，实际上是一种死寂。而你们追求的‘不完美但鲜活’，才是真正的生命力。”
“所以你要停止装置？”乌鸦问。
“我想，但我做不到。”一号代理人苦笑，“这个装置一旦启动，就无法由启动者停止。它被设计成只能从外部破坏。但我一个人无法完成——我需要有人进入装置核心，同时从时间流的七个不同节点进行干涉。”
他调出装置结构图：“这个装置有七个‘时间锁’，分别锁在七个不同的时代：宇宙诞生初期、第一个文明出现时、银河系形成时、地球生命诞生时、人类文明起源时、工业革命开始时、以及...现在。”
“需要七个团队，同时在不同时代进行破坏？”时七明白了难度。
“对。而且每个团队只能由那个时代‘本该存在’的人组成，否则会引起时间悖论。”一号代理人说，“这就是我来等你们的原因。你们中有四个人，可以分别前往四个时代。再加上我自己能负责一个，还差两个...”
就在这时，时间舟的通讯器再次响起。是陈默：“我们收到了装置结构图。另外三个时代，我们有人选。”
“谁？”
“宇宙诞生初期，由我去。”陈默说，“秩序之核与宇宙同源，我能适应那个环境。”
“地球生命诞生时，希和地球盖亚可以负责。”白瑾的声音传来，“她们是星球意识，那个时代对她们来说就像回家。”
“还差一个...第一个文明出现时。”一号代理人皱眉，“那个时代连我都无法适应，太原始了...”
“我去。”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
是绚。
“我是艺术审视者，我的意识可以适应任何环境。”绚说，“而且...我想看看文明最初的样子。”
七人团队确定：陈默（宇宙初期）、一号代理人（银河系形成时）、绚（第一文明出现时）、希与地球盖亚（地球生命诞生时）、时七（人类文明起源时）、山鸡（工业革命时）、乌鸦（现在）。
包皮急了：“我呢？我去哪儿？”
“你留在时间舟上，作为通讯中继。”陈默说，“这个任务同样重要。”
行动开始。
七人被时间装置传送到各自的时代。
陈默抵达宇宙初期，那里是一片沸腾的能量海。秩序之核在这里如鱼得水，他很快找到了时间锁——那是一团扭曲的光。
绚抵达第一文明出现的时代，看到了那些原始的智慧生命围着篝火跳舞。她没有打扰他们，悄悄找到了藏在山洞深处的时间锁。
希和地球盖亚回到了地球生命诞生之初的海洋。那些原始的单细胞生物让她们感到亲切，时间锁藏在海底热泉口。
时七来到了人类文明的摇篮，非洲大草原。他看着那些原始人类制作工具，心中涌起奇妙的感觉。时间锁在一块巨石上。
山鸡最惨，被传送到工业革命时期的伦敦。雾霾呛得他直咳嗽，但他还是找到了藏在工厂蒸汽机里的时间锁。
乌鸦就在现在，时间锁在装置核心内部。
所有人准备就绪。
陈默下达指令：“三、二、一...动手！”
七个时代，七个人，同时破坏时间锁。
装置开始崩解。
但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装置内部突然涌出大量“时间怨灵”——那是被时间商人抽取了时间的人的残存意识，它们疯狂地攻击破坏者。
“坚持住！”陈默在通讯频道喊，“秩序之核，最大功率！”
秩序之核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稳住了七个时代的时间流。
绚用艺术能量净化怨灵，希和地球盖亚用生命能量安抚它们，时七用时间技术将它们重新导入正常时间流...
山鸡那边最搞笑：他对着怨灵唱起了《友情岁月》，虽然跑调，但那些怨灵居然真的安静下来了——可能它们生前也是重感情的人。
乌鸦在核心区域与最强大的怨灵战斗，他的刀虽然砍不到灵体，但刀上的“守护意志”形成了屏障。
终于，最后一个时间锁被破坏。
装置彻底停止，开始解体。
时间流恢复正常。
七人被传送回现在的时间点，聚集在时间舟上。
一号代理人看着逐渐消散的装置，长舒一口气：“结束了...真正地结束了。”
他看向陈默：“谢谢你。不仅阻止了灾难，还让我看到了...更好的可能性。”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陈默问。
“我想...去各个时代旅游。”一号代理人笑了，“不是干涉，只是观察。看看这个宇宙，到底有多精彩。”
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时间流中。
时间舟返回太阳系。一切恢复了正常，除了...
“那个预知影像怎么办？”包皮想起那段废墟画面。
陈默笑了：“已经不会发生了。因为我们改变了时间线，那个未来被抹除了。”
果然，当他们回到月球基地时，摇篮一号报告：那段来自未来的通讯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
危机解除。
但陈默知道，时间永远是最不可捉摸的维度。
当晚庆功宴上，山鸡喝多了，搂着时七：“兄弟，下次再有时空旅行，记得叫我！工业革命太好玩了，我差点开了个蒸汽机烧烤摊！”
包皮则缠着绚：“绚姐，第一文明长啥样？他们吃烧烤吗？”
绚哭笑不得。
陈默走到观景台，看着恢复正常的星空。
秩序之核在他胸前微微发热，像是在说：还有更多的冒险在等着。
他举起酒杯，对着星空：
“为了时间，干杯。”
“为了现在，干杯。”
时间的故事告一段落。
但宇宙的故事，永不结束。
而在时间的某个角落，一号代理人正站在侏罗纪的草原上，看着恐龙漫步。
他微笑：“果然...比永恒更有趣。”
时间流转，星辰依旧。
新的篇章，已经在时间长河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