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柴秀吉最近很得意。
他不仅因为“活捉”奥尔蒂斯,成功地让自己的债务打了个八折,还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织田信长亲笔签署的“九州探题”任命状。
虽然这个“探题”前面,还加了个“代理”和“试任”的前缀,但这已经足够让他走路都带风了。
从一个提鞋的仆役,到如今名正言顺的方面大员,他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
他觉得,自己已经摸透了这套新规则的玩法:只要能为株式会社创造利润,解决麻烦,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今天,他更是接到了经略府的正式公文,被召到京都,参加一场重要的会议。
藤吉郎认为,这肯定是经略大人要对自己论功行赏,说不定会把那个“二级风险投资合伙人”的头衔,正式授予自己。
他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走进了经略府的大门。
然而,会议的气氛,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张伟、夏原吉、岛津岁久,甚至连刚刚从安土城回来的明智光秀,都赫然在座。
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严肃。
“猴子,坐。”张伟指了指一个空位。
这个称呼,让藤吉郎心里咯噔一下。
一般只有在他犯错,或者要给他派苦差事的时候,张伟才会这么叫他。
“谢大人。”藤吉郎小心翼翼地坐下。
“叫你来,是有一项新的任命,要交给你。”张伟开门见山。
藤吉郎心中一喜,来了!
“请大人示下!藤吉郎万死不辞!”
张伟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夏原吉。
夏原吉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份文件,宣读道:“兹任命,羽柴秀吉,为‘株式会社日本大区特殊资产管理部’首席执行官,专职负责‘壹号军资借契’项目相关的资产清收与坏账处理工作。”
羽柴秀吉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特殊资产管理部?
首席执行官?
这听起来比“九州探题”还要威风。
但是后面那句“专职负责资产清收与坏账处理”,让他嗅到了一股极其不祥的味道。
“夏大人,这……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从今天起,你的主要工作,不再是打仗,而是讨债。”夏原吉合上文件,解释道。
“讨债?”
“没错。”这次开口的,是明智光秀。他作为织田家派来学习“清算之术”的代表,已经初步掌握了这套话语体系。
“羽柴大人,你之前发行的《壹号军资借契》,虽然首战告捷,但也产生了一系列后续问题。”明智光秀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张伟送给他的小礼物),“比如,有马晴信虽然被俘,但他名下的部分田产和矿山,被他的一些远亲和家臣非法侵占。这些人,拒绝承认株式会社的‘资产接收’合法性。”
“再比如,一些购买了借契的商人,在看到首战告捷,借契价格上涨后,立刻抛售套现,但后续的款项,却迟迟没有投入到九州的‘战后重建’中来,造成了资金链的紧张。”
“最麻烦的是,根据我们最新的‘尽职调查’,有马晴信在战前,曾以领地未来的税收作为抵押,向萨摩国的岛津家,借了五万两白银。现在,岛津家也派人前来,声称他们对有马家的资产,拥有第一顺位的‘债权’。”
藤吉郎听得头都大了。
他打仗在行,可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经济纠纷,他哪搞得明白?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去把这些钱,都要回来?”
“不只是要回来。”岛津岁久冷冷地补充道,“你的KpI,是确保‘壹号军资借契’项目,在三个月内,实现不低于一成半的最终收益率。所有坏账,必须清零。否则,产生的亏损,将从你的个人‘信用评级’和未来的分红中,双倍扣除。”
双倍扣除!
藤吉郎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好不容易才打折的债务,这要是完不成任务,岂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甚至还要倒欠更多?
“这……这不公平!”藤吉郎急了,“我只是个带兵打仗的,这些算账的事,我怎么会……”
“所以才让你当这个‘首席执行官’。”张伟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这个职位,需要一个既懂军事,又熟悉九州当地情况,还能豁得出去脸皮的人来干。算来算去,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打仗,是个人都会。但能把打下来的江山,变成实实在在的银子,装进公司的口袋里,这才是本事。猴子,这是我对你的新一轮考评。”
张伟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创造价值的人,一种是分配价值的人。你之前,一直扮演着第一种角色。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尝试一下后者的滋味。”
“当上这个‘首席坏账清收官’,你就有权调动株式会社在日本的所有法务、会计和安保人员。你可以查封、冻结、拍卖任何你认为有问题的资产。你甚至,可以对那些‘恶意逃债’的家伙,采取一切你认为‘必要’的手段。”
藤吉郎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他听懂了。
这个职位,虽然名字难听,干的也是得罪人的活。
但权力,却是大得惊人!
查封、冻结、拍卖!
这意味着,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用株式会社的规则,去敲打九州那些不听话的豪族。
甚至,连萨摩的岛津家,他都能去掰掰手腕!
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手握实权,生杀予夺的感觉吗?
虽然杀的不是人,是别人的家产。
但那种快感,似乎也差不到哪里去。
“经略大人……”藤吉郎的声音有些干涩,“如果……我是说如果,在清收过程中,遇到了武力抵抗,该当如何?”
“问得好。”张伟笑了笑,看向一旁的蓝玉。
蓝玉站起身,拍了拍藤吉郎的肩膀,露出一口白牙。
“从今天起,我的‘海上安保服务质量监督与合规执行官’办公室,下设一个‘暴力讨债应急处理小组’,我亲自担任组长。”
“以后,谁敢不还钱,你吱一声。我亲自带人,上门送温暖。”蓝玉晃了晃自己的拳头,骨节发出一阵爆响,“保证服务到位,药到病除。”
藤吉郎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有蓝玉这个煞神当后盾,别说九州的小豪族,就是岛津家的当主来了,也得乖乖坐下来谈“还款计划”。
“我明白了!”藤吉郎猛地站起身,对着张伟深深一躬,“谢大人栽培!藤吉郎,绝不辜负大人的期望!保证完成清收任务!”
他此刻的心情,无比亢奋。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全新的,通往权力巅峰的金光大道。
打仗,只能挣来功名。
而讨债,却能换来实权和财富!
他木下藤吉郎,要做这个时代,最强的讨债人!
看着他打了鸡血一样的背影,明智光秀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他轻声对身边的张伟说道:“经略大人,您这是……给了猴子一根可以撬动整个九州的杠杆啊。”
张伟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杠杆给的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响。”
他放下茶杯,看着窗外。
“而且,真正的麻烦,就要来了。我需要有一条足够凶狠的狗,替我去咬人。”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名亲卫匆匆跑了进来,神色紧张。
“报!大人!江户湾急报!”
“一支悬挂着西班牙王国旗帜的庞大舰队,出现在了浦贺水道外!他们……他们炮击了我们的巡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