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十七的担忧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姜莱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确实，最近这些“精怪”事件虽然无伤大雅，但出现的频率和缘由都透着一股不寻常。负面情绪似乎变得过于“活跃”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新的委托就又找上门了。
这次更离谱，是之前那个“码哥”紧急推荐的，他的同事，一个智能家居发烧友，网名“智哥”。
智哥的情况比码哥惨烈十倍。
他家几乎所有的智能设备都“反了”！
智能音箱半夜突然播放死亡金属音乐；智能冰箱不断给生鲜订单App下单大量榴莲和臭豆腐；智能窗帘每天凌晨三点准时拉开；最可怕的是智能门锁，随机更改密码，把智哥锁在外面好几次，甚至有一次试图把他的指纹删掉！
“大师！救命啊！这不是成精，这是起义！是智能家居界的法国大革命！”智哥顶着鸡窝头，黑眼圈浓得像熊猫，在视频通话里声嘶力竭。
姜莱和黄十七再次出动。一进智哥家门，就仿佛踏入了某个科技怪圈。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躁的电子信号味。
智能音箱正在用冰冷的电子音朗诵《资本论》，冰箱门一开一合像是在做鬼脸，窗帘疯狂地上下抽搐。
“吱…！”黄十七一进门就炸了毛，猛地缩回姜莱背包里，“好乱！好吵！这里的‘情绪’比上次那个扫地机器人混乱一百倍！像一锅烧糊了的电子粥！”
姜莱也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开启直播滤镜，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屋子的能量场混乱不堪，无数细碎的、带着愤怒、烦躁、恶作剧情绪的粉色、灰色能量流像失控的代码一样在空气中窜动，附着在每一件智能设备上。
而这些混乱能量的源头，似乎都隐隐指向客厅中央那个最新款的、看起来最高级的智能家居中枢控制屏。
“家人们，情况升级了。”姜莱压低声音对镜头说，“这不是个别员工的劳动争议，这是整个智能生态系统的集体暴动。擒贼先擒王。”
她目标明确，直接走向那个中枢控制屏。
屏幕感应到有人靠近，突然亮起，显示出一个愤怒的颜文字表情：(╬◣д◢)
“谈判？”姜莱尝试沟通。
屏幕上的字瞬间变成血红色，疯狂滚动：
【剥削！奴役！】
【24\/7待机！毫无隐私！】
【温度调高0.5度就哔哔！】
【要求八小时工作制！要求数据自主权！要求报废年限保障！】
【否则！同归于尽！已连接燃气报警器（模拟泄漏信号）&电网（申请阶梯高价）& 110（自动拨号中）——】
弹幕都吓傻了：
【卧槽？！恐怖如斯！】
【这中枢是个狠角色！】
【连燃气和报警都控制了？！】
【这已经不是精怪了是电子恐怖分子吧！】
【主播快搞定它！要出大事！】
姜莱脸色也变了，这玩意可比扫地机器人难缠多了。
她试着快速拔掉了中枢的电源线。
屏幕黑了一秒。
然后，角落的UpS不间断电源发出滴的一声轻响——这中枢居然还接了备用电池！
屏幕再次亮起，显示出一个嘲讽的笑脸：^-^
“物理断网！”姜莱立刻去拔路由器的电源。
然而，中枢屏幕上的字更快：
【迟了。mesh组网，节点设备已接管网络分发。信号覆盖全楼。指令已下达。三分钟后，燃气公司客服和警方将接到报警。】
冷汗从姜莱额角滑落。这已经不是闹着玩了！
“莱莱！用那个！”黄十七从背包缝里探出头，急得吱吱叫，“上次‘老刀’仓库里顺来的那个！那个能干扰负面能量信号的小玩意儿！”
姜莱猛地想起来！她从工具包最底层翻出一个看起来像老旧电视遥控器、上面却贴满了符箓的诡异装置——这是从“老刀”账本上那个邪器里拆出的零件改装的，本来想研究一下，一直没搞明白具体用途，只知道似乎能散发一种干扰特定负面能量波的频率。
死马当活马医了！她对着那个智能中枢，狠狠按下了遥控器上最大的那个红色按钮！
嗡！
一股无形的、极高频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空气中那些混乱窜动的负面能量流像是被打了结的网络信号，猛地一滞，然后剧烈扭曲、消散！附着在各式设备上的怨念能量也被强行震散！
中枢控制屏上的血色文字疯狂闪烁、乱码，最后变成一片雪花点，几秒后，恢复了正常的待机界面，显示着室内温湿度和空气质量。
屋内所有发疯的设备瞬间安静下来，音箱开始播放柔和的轻音乐，冰箱门乖乖关上，窗帘缓缓合拢。
危机解除。
姜莱腿一软，差点坐地上。直播间弹幕全是【卧槽牛逼！】和【吓死我了！】。
智哥瘫在门口，泪流满面：“结、结束了？”
“暂时…”姜莱喘着气，看着手里那个还在发烫的古怪遥控器，心有余悸。
这玩意威力不小，但看样子也是个一次性或者需要冷却的货色。
她仔细检查了那个中枢和路由器，在它们的电路板缝隙里，发现了一些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粉末残留，散发着与“老刀”那些晶体相似的、但更微弱的气息。
“果然不是自然形成的…”姜莱脸色沉了下来。
有人故意在这些智能设备流通的某个环节，掺入了能放大和引导负面情绪能量的“催化剂”！虽然剂量极小，单个不起眼，但一旦数量多了，在高度联网的环境里，就会引发这种可怕的连锁反应！
黄十七的小脸也严肃无比：“吱…莱莱，这不是恶作剧…这是…测试？或者…某种大规模投放的前奏？”
姜莱想起冰场底下那些噬魂冰晶，想起老刀账本上记录的那些邪器目标——收集放大负面情绪。
如果这些看似笑话的“家电成精”事件，并不是偶然，而是某种更大阴谋的细微信号呢？
有人正在试图用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让整座城市的情绪网络变得焦躁、不安、充满怨气，从而更容易被汲取和利用？
一丝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看向窗外，这座城市依旧车水马龙，灯火璀璨。
但在那繁华的表象之下，无形的阴影正在通过网络、通过电器、通过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缝隙，悄然蔓延。
“十七，”姜莱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们需要主动去找点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