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立于星图之前,深邃的目光穿透永恒之城的结界,将外界沧海桑田般的剧变尽收眼底。
安、孢子女皇、山脉塑造者、裂空守望者的相继退隐,带来的并非永恒的宁静,而是权力真空下的暗流涌动。那些被至强者强行压制的矛盾、被宏大叙事掩盖的欲望,如同深埋地下的种子,在短暂的沉寂后,于四国的土壤中疯狂破土而出。
山泽神域: 山脉塑造者沉睡于祖脉深处,不再回应。失去了绝对力量的震慑,大祭司与长老会之间关于教义(是纯粹的自然崇拜,还是融入部分大地神性信仰?)和资源分配的矛盾日益尖锐。亲近不同派系、崇拜不同自然现象(如地火、寒泉、古木、风暴)的部落开始抱团,摩擦不断。一位崇拜地心熔岩力量的激进派大萨满,在争夺一处新发现的火属性灵矿时,悍然发动了“净化之火”仪式,焚烧了对手部落的圣林,标志着神域内部平衡的彻底打破。内乱由此爆发,分裂成数个以不同自然图腾为核心的部落联盟,彼此攻伐。
北风帝国: 裂空守望者追寻空间终极奥秘,杳无音信。议会与首席空间工程师的联合治理,很快演变成技术官僚与军事贵族之间的权力斗争。对空间力量的不同理解(是追求极致的破坏力,还是用于构建稳定的空间结构?)导致了理念冲突。崇尚绝对力量、主张对外扩张以掠夺资源的“裂空之刃”派系,与控制着空间稳定技术、主张内部发展的“秩序之锚”派系,矛盾日益不可调和。一场由空间引擎过载引发的“风暴港大爆炸”,摧毁了帝国重要的空间船坞,也炸碎了脆弱的平衡,双方兵戎相见,帝国陷入分裂内战。
自由联邦: 安退居幕后,成为精神象征而非实际掌权者。联邦议会由不同种族、不同理念的代表组成。失去了“净世之光”的绝对精神指引,联邦引以为傲的“自由”理念,在现实利益的冲击下开始分化。有人主张回归保守,加强集权以应对外部威胁(内乱的山泽神域和北风帝国);有人主张更加激进的扩张,将自由理念传播到新扩张的蛮荒之地;有人则沉迷于联邦的繁荣,形成了新的利益阶层。关于是否接纳新兴的、具有强大力量但排他性极强的教派(如一个崇拜“不灭薪火”的工匠教团)的争论,成为了导火索。议会分裂,地方自治呼声高涨,联邦的统一性受到严峻挑战,虽未爆发大规模内战,但离心离德之势已现。
信仰国度残余: 孢子女皇自封于腐朽王城。残余的教团更加分散和极端,为了争夺稀少的信仰资源和“正统”名分,彼此间的倾轧、暗杀、诅咒无所不用其极,如同阴沟里争夺腐肉的蛆虫。
混乱之城: 依旧超然,如同浊世中的孤岛。城主铁腕维持着城内的秩序,对四国的内乱冷眼旁观。但城内的暗流也愈发汹涌,来自四面八方的亡命徒、投机者、失意政客、新兴教派传教士在此汇聚,酝酿着新的风暴。正是在这四国内乱、权威崩塌的土壤上,新的信仰如同雨后春笋般勃发!
在饱受战火蹂躏的山泽神域边缘,一群目睹了熔岩毁灭力量的幸存者,聚集在一处永不熄灭的地火旁,尊奉“焚世之炎”,建立了“熔炉教团”,教义极端而富有攻击性。
在北风帝国空间风暴频发的裂谷区,一些感悟到风暴中蕴含的狂暴与自由真意的流亡者,崇拜“呼啸之风”,形成了追求极致速度和破坏力的“风语者”结社。
在自由联邦富饶的河谷地带,一群德鲁伊和农夫感念河流带来的生机,崇拜“生命之河”,建立了温和但凝聚力极强的“清泉圣所”。
在蛮荒深处一株沟通天地的古老巨树之下,木精灵和树人后裔建立了崇拜“世界之树”、追求和谐共生的“绿荫议会”。
在信仰国度残余势力盘踞的腐化沼泽边缘,一些通灵师和死灵法师被浓郁的死亡气息吸引,建立了信奉“永寂之门”、探索生死奥秘的“骸骨密会”。
甚至在新扩张的、充满原始生机的区域,一些地星新移民中的生物学家和环保主义者,结合本土生命图腾,发展出了崇拜“万物生息”、注重生态平衡的“生命之环”教派。
信仰之火,以不同的形态,在不同的角落点燃。它们不再依附于某个至强者或统一的国度,而是根植于个体对力量、对自然、对生命、对死亡、对未知的感悟与追求。教派林立,教义纷呈。有的温和包容,有的激进排他;有的追求内在修行,有的渴望外部征服;有的崇拜具象的自然现象,有的信奉抽象的理念法则。
围绕着各自的信仰,新的圣坛被建立,新的仪式被创造,新的力量体系被探索(如熔炉教团的火焰符文,风语者的疾风战技,清泉圣所的生命祷言)。为了争夺信徒、资源(特定的灵地、蕴含信仰力量的矿物、象征圣物)以及教义的传播权,教派之间的摩擦、冲突甚至小规模的战争,开始在信仰小千世界的各个角落上演。
这种信仰的碰撞与竞争,虽然带来了纷争,却也如同一剂强效的催化剂,极大地推动了整个世界文明的繁荣!
知识的爆发: 为了诠释教义、提升力量、吸引信徒,各教派都投入巨大精力研究符文、药剂、锻造、建筑、艺术、甚至是对世界法则的初步探索。新的知识在碰撞中产生,在交流(哪怕是敌对的)中传播。
力量的多元化: 单一的信仰压榨或净世之光不再是主流。火焰的爆裂、疾风的迅捷、河流的滋养、巨树的坚韧、死亡的诡秘、生命的律动…各种各样的力量体系百花齐放,极大地丰富了整个世界的战斗方式和生存手段。
文化的交融与冲突: 不同信仰代表着不同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它们的碰撞,既是冲突的根源,也是文化融合的契机。音乐、绘画、建筑风格、节日庆典都染上了浓厚的信仰色彩,又在相互影响中演变出新的形态。
探索的深入: 为了寻找圣地、灵脉、遗迹或传播信仰,各教派都积极向新扩张的、未知的蛮荒区域探索,不断拓展着已知世界的边界,也带来了更多的发现与危险。
星图上,代表文明的光点变得前所未有的密集和多彩,如同夏夜璀璨的星河。但同时,代表冲突的暗红色区域也如同蔓延的藤蔓,交织在这片繁荣的图景之上。信仰的繁花,盛开在荆棘丛中。
光阴圣殿内,程墨敏锐地察觉到,星图中时光长河虚影的流淌速度,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极其缓慢、粘稠。仿佛整个世界从狂飙突进的青春期,步入了更加深沉、需要沉淀的壮年期。每一次文明的跃迁,每一次信仰的碰撞,都需要时间去消化、去磨合。
“时间的流速…在缓和。”望舒清冷的声音响起,“新世界的法则架构已经稳固,如同奔腾的大江汇入了辽阔的海洋,需要沉淀。文明的重量,正在拖拽时间的脚步。”
“繁荣下的裂痕也在加深。”织命指尖的银丝勾勒着那些代表冲突的暗红轨迹,“信仰的碎片化,让统一意志变得遥不可及。这种繁荣,是脆弱的,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华厦。”
就在这时,程墨、织命、烛龙、望舒、句芒,以及整个永恒之城的所有生灵,都清晰地感觉到——
笼罩在永恒之城外围那层坚韧而温和的“膜”,那层在信仰小千世界升维剧变时保护城池、隔离外界法则风暴的无形结界,正在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般,迅速地、无声无息地…消退!
并非破裂,而是自然的溶解、消散,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
一种更加“真实”、更加“厚重”、也更加“危险”的世界气息,毫无阻隔地渗透了进来。那是经过信仰碰撞与文明繁荣洗礼后的、稳固而复杂的信仰小千世界的气息!
“结界…消失了。”句芒深吸一口气,浓郁的生命气息与外界涌入的驳杂能量瞬间交融。
烛龙身上的火焰“腾”地窜起,带着一丝兴奋与警惕:“嘿!终于不用再隔着窗户看戏了!”
程墨深邃的眼眸中精光爆射!他望向星图,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投向了那遥远的地星方向。
七日之期,已至尽头!
随着结界的彻底消散,永恒之城如同解开了最后的束缚,完全融入了这片新生的、充满活力也充满纷争的信仰小千世界。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地星,那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亿万道或坚定、或迷茫、或狂热的意志,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无形的空间规则被触动!无数道或明亮、或微弱、或凝实的流光,如同宇宙初开时爆发的星雨,骤然撕裂了地星的苍穹,跨越了无尽的时空维度,朝着这片刚刚完成蜕变、信仰之花与战争荆棘并存的信仰小千世界,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新生的领主,带着对力量的渴望,对财富的贪婪,对未知的好奇,或者仅仅是对地星绝望未来的逃避,即将降临在这片早已不是蛮荒、却比蛮荒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土地上!
他们的降临地点,正如程墨所料,绝大部分都集中在新世界扩张的、法则刚刚稳固、本土势力盘踞的全新区域!那里,没有张明远等老领主的庇护所,没有成型的联盟,只有无垠的未知、凶残的进化凶兽、诡谲的本土智慧生物、以及…虎视眈眈的、早已在此扎根的新兴教派!
一场规模远超第一阶段、参与者数量达到亿万的、更加混乱、更加残酷、也孕育着无限可能的“生存游戏”,伴随着永恒之城结界的消散与地星流光的降临,在信仰小千世界的广袤疆域上,正式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程墨立于光阴圣殿之巅,衣袍在涌入的新世界气息中猎猎作响。他望着天际那由无数降临流光组成的、覆盖了大半个天空的“光之暴雨”,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盛宴开场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位永恒之城核心成员的意识中.
永恒之城,这座早已完成深度整合、蓄势待发的时空堡垒,所有的防御塔瞬间点亮到极致,符文流转如星河!承载着城池的北冥空间光晕微微波动,如同巨兽睁开了冰冷的眼眸。它不再是被结界保护的旁观者,而是即将以绝对的力量,正式踏入这信仰碰撞、领主争锋、危机与机遇并存的——信仰小千世界的残酷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