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城中心医院的特护病房区，安静得只剩下生命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冰冷气味，与宪章山凶案现场残留的暴戾灵能形成了鲜明对比。
瑞弗领着林夜穿过安静的走廊，在一间隔离病房前停下。她向门口值守的两位制服警员出示了证件，低声道：“我们来看那位唯一的目击者，罗伯特·陈。”
警员确认后放行。病房内，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多种维生管线，双眼紧闭，脸色灰败，呼吸微弱而平稳，显然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罗伯特·陈，四十五岁，公寓楼的维修工程师。”瑞弗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到病床上的人，“埃利奥特·桑德森公寓的智能门锁当晚报修，他是去进行例行检修的。根据现场重建，他很可能是在凶手行凶后、尚未离开时，用权限卡打开了公寓门，撞见了凶手，被灭口。但凶手可能因为刚刚完成杀戮，力量波动或者急于离开，没能彻底杀死他，只是造成了严重的脑损伤和神经撕裂。”
她看向林夜，眼神复杂：“他是目前唯一可能‘看见’过凶手的人。但所有脑部扫描和神经活动检测都显示，他的意识活动极度混乱，几乎无法提取有效信息。常规的审讯技术和超梦回忆提取都无效。”
林夜走到病床边，目光落在罗伯特·陈平静却毫无生气的脸上。他的【灵气感知】悄然延伸过去，感受到的是一片破碎、混乱、如同被风暴席卷过的意识海。各种记忆碎片、恐惧情绪、无意义的神经信号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团无法解读的乱麻。
（检测到高价值信息源，处于不可读取状态。）
（分析目标意识结构……稳定性：极低。完整性：严重受损。）
（条件符合，解锁辅助技能：【记忆篡改Lv.1】。）
（智力属性隐性提升，当前智力：8。）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林夜脑海中响起，一股清凉的、如同数据流般的感觉瞬间涌入他的大脑皮层，关于如何介入、引导、乃至覆盖生物体记忆信息的复杂知识和技巧凭空出现，仿佛与生俱来。他的思维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缜密，对能量和信息的微观操控能力也提升了一个台阶。
【记忆篡改】……林夜心中默念这个带着一丝诡谲色彩的能力名字。用它来删除或修改记忆，是它原本的用途。但如果……逆向使用呢？不进行覆盖和修改，而是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入这片混乱的意识海，小心翼翼地寻找、拼凑那些破碎的片段？
“有办法吗？”瑞弗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她的眼中带着希冀，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知道林夜拥有非凡能力，但介入一个重伤者濒临崩溃的意识，这听起来就极其危险。
林夜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指，虚按在罗伯特·陈的太阳穴上方，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灵光。这是【记忆篡改】技能发动的征兆，但他刻意控制着能量流向，使其更倾向于“读取”和“梳理”，而非“篡改”。
“我试试引导他的记忆碎片，但这很脆弱，不能保证成功，也可能对他造成进一步伤害。”林夜沉声道，这是他必须说明的风险。
瑞弗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点头：“我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她向前一步，几乎与林夜并肩而立，一副准备共同面对的姿态。
林夜看了她一眼，不再犹豫，集中精神，将那一丝灵能小心翼翼地探入罗伯特·陈混乱的意识海。
刹那间，无数破碎、扭曲、带着强烈情绪色彩的影像和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向林夜的意识。
——工具袋的重量，公寓走廊冰冷的灯光，报修单上的门牌号……
——门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散落的书籍，倒塌的架子，还有……地毯上那片刺眼的暗红……
——一个身影！一个背对着门口，正要离开的身影！
——恐惧！极致的恐惧扼住了喉咙，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身影猛地回头！
就在这里！记忆碎片最为清晰，也最为混乱和恐怖！
林夜的“视线”聚焦于此，努力稳定着这片颤抖的记忆画面。
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侧影，穿着深色的、似乎能吸收光线的衣物。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就在他回头的瞬间，在那兜帽的阴影下，有一点光芒亮起——那是左眼的位置！
不是正常的眼球光泽，而是一种……不祥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义眼光芒**！那红光仿佛带着实质的恶意，穿透了记忆的迷雾，直刺林夜的感知。
（目标特征已捕获：左眼安装特殊义体，散发暗红色光芒。）
与此同时，一股阴冷、暴戾、与犯罪现场同源的灵能残留，也在这段记忆碎片中如同毒蛇般缠绕着，证实了这确实是凶手的影像。
就在林夜准备进一步稳固这片关键记忆，试图看清更多细节时，异变陡生！
在那段回眸的记忆碎片深处， beyond the red glow of the cybernetic eye, something else flickered for a fraction of a second. It was not a physical object, but a symbol, etched into the very fabric of this traumatic memory – a twisted, inverted rune, filled with the same sense of sacrilege and chaos as the one he had seen in the underground facility and at the crime scene!
这符号一闪即逝，却带着一股强大的精神污染力，让本就脆弱的记忆碎片剧烈震荡，几乎要彻底崩碎！
“唔……”病床上的罗伯特·陈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身体开始轻微抽搐，监护仪上的数据瞬间变得不稳定。
林夜也感觉一股混乱疯狂的意念顺着灵能连接反冲回来，让他眉心刺痛。他当机立断，立刻切断了灵能连接，后退半步，脸色微微发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夜！你怎么样？”瑞弗第一时间扶住了他的手臂，关切地问道。她的手温暖而有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没事。”林夜稳住呼吸，摇了摇头，看向瑞弗，语气凝重，“看到了……凶手的左眼，安装了特殊的义体，在黑暗中会发出暗红色的光。这是关键特征。”
瑞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燃起了火焰：“红色义眼！太好了！这是极其明确的生理特征！我立刻让技术部门筛查所有已知的、有类似义体改装记录的潜在危险人物！”她立刻拿出数据板，开始快速下达指令，雷厉风行。
下达完指令，她才又看向林夜，注意到他额角的汗珠和略显疲惫的神情，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刚才……很危险吗？我看到罗伯特先生好像有反应……”
“他的意识太脆弱，强行读取有风险。”林夜没有详细描述那亵渎符号和精神污染，只是简单带过，“不过，总算拿到了关键线索。”
他看着瑞弗因为兴奋和专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那双重新充满神采的蓝眼睛，突然觉得刚才的消耗似乎也不算什么。
瑞弗也看着他，注意到他额角的汗珠，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印有Ncpd徽标的便携纸巾，抬手想要替他擦拭。
她的手刚伸到一半，林夜却微微偏头躲开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瑞弗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失落。
然而，林夜却伸手，自己接过了那张纸巾，随意地在额角擦了一下，然后将用过的纸巾捏在手里，语气平淡地解释：“有汗，别弄脏你手。”
这个举动和解释，让瑞弗微微一愣，随即，那点尴尬和失落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和一丝莫名的甜意。这个人……关心人的方式还真是别扭。
“一张纸巾而已。”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红色义眼的线索，尽快排查。”林夜将话题拉回正事，神情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凶手很危险，而且……他的状态比我们想象的更不稳定。”他回想起那记忆碎片中一闪而过的亵渎符号和疯狂意念，心中警惕更甚。
“明白！”瑞弗收起旖旎心思，重重点头，“有了这个方向，我们就能缩小范围！你好好休息一下，等我消息。”
两人离开病房，走廊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一次危险的意识探索，带来了突破性的线索，也让两人之间那种并肩作战、相互关心的纽带，在无声中变得更加紧密。而隐藏在记忆碎片深处的那个亵渎符号，如同一个不祥的预兆，预示着更深的黑暗即将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