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的入口处已被拉起了刺眼的Ncpd警戒线，蓝红警灯将潮湿的墙壁映照得光怪陆离。穿着制服的警察们忙碌地进出，鉴证科的人员正在小心采集证据，医疗队则用担架将那些依旧昏迷的受害者逐一抬出，送往医院。
林夜靠在一辆警车旁，看着这一切。他刚刚配合完成了最初的口供，只说自己追踪线索至此，发现受害者并破坏了非法设备，对于黑袍人和“钥匙”之类的细节则隐去不谈。激战后的疲惫感尚未完全消退，体内灵气正在缓缓恢复，但精神上的紧绷感却因为瑞弗的到来而悄然转变。
一阵带着清新香气的微风拂近，不同于现场的尘埃与金属味。
“给你的。”
一只握着纸杯的手伸到他面前，杯子里是冒着热气的黑色液体，浓郁的咖啡香瞬间钻入鼻腔。
林夜抬眼，瑞弗·沃德不知何时已站在他面前。她换下了之前那套便于行动的便装，穿上了一套笔挺合身的Ncpd警探制服，深蓝色的布料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金色的发丝在警灯下泛着微光，束在脑后，显得干练而飒爽。只是她的脸色还带着一丝失血后的苍白，肩部受伤的位置在制服下微微鼓起，显然包扎的绷带还未拆除。
“谢谢。”林夜接过咖啡，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微凉的手指，两人都微微一顿。
“黑咖，没加糖也没奶，我看你上次在便利店买的就是这个。”瑞弗语气平静，但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观察。
林夜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瑞弗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他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确实提神。“你伤还没好，不该跑出来的。”
“躺在医院里看报告，不如来现场。”瑞弗靠在他旁边的车身上，与他并肩看着忙碌的现场，声音压低了些，“更何况，这里的事情，报告上写不清楚。”
她转过头，那双清澈的蓝眼睛直视着林夜，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怀疑和试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凝重、信任和决然的复杂情绪。
“林夜，”她正式地叫他的名字，语气严肃，“我代表Ncpd，正式邀请你协助我们调查两起案件。”
林夜端着咖啡的手稳如磐石，眼神没有回避：“哪两起？”
“第一起，就是这里，非法拘禁、人体能量抽取，现场情况诡异，远超常规犯罪范畴。”瑞弗顿了顿，声音更沉，“第二起，是近期发生在夜之城的多起连环谋杀案。死者共有六人，身份、背景各异，但有一个共同点——”
她微微前倾，带着咖啡香和淡淡消毒水气息的热意靠近林夜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他们生前，都是‘玄界研究者’，或者接触过与玄界相关的古老文献、器物。”
林夜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玄界研究者！果然关联上了！
瑞弗直回身体，继续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这些案件，现场留下的线索很少，凶手手法专业且残忍，带有某种……仪式感。常规的刑侦手段进展缓慢，甚至在某些方面完全失效。”她深吸一口气，坦诚道：“我知道这超出了你的义务范围，也明白你拥有的……‘能力’，可能并不方便暴露。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林夜。为了这些受害者，也为了可能的下一个受害者。夜之城需要有人站出来，对抗这些隐藏在阴影里的东西。”
她的目光灼灼，带着警探的执着和一种女性特有的坚韧与恳切。
林夜沉默着，又喝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但瑞弗话语里的重量和信任，却像是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涟漪。他想起地下空间里那些昏迷者苍白的面孔，想起黑袍人那扭曲的声音和亵渎的符号，想起系统提示的“意识腐蚀”。
“我只是个偶尔帮点小忙的线人，瑞弗警探。”林夜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Ncpd能给我什么？”
瑞弗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从容应答：“官方顾问的身份，必要的调查权限，信息共享，以及在合法范围内最大程度的行动便利。当然，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申请特别津贴。”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狡黠微笑，“虽然我知道，你可能看不上那点钱。”
这句略带调侃的话，瞬间冲淡了些许严肃的气氛。
林夜看着她眼中那抹狡黠，以及她因受伤而微显柔弱却强撑着的姿态，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动了一下。他想起她毫不犹豫推开他，为自己挡下那一枪的情景。
“津贴就算了。”林夜放下空了的咖啡杯，目光扫过她受伤的肩膀，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下次别再做那种傻事。”
瑞弗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指的是挡枪的事，脸颊微微泛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那是我的职责！”
“你的职责是维护正义，不是当人肉盾牌。”林夜打断她，眼神锐利了几分，“想要我帮忙，第一条，保护好你自己。我不需要一个随时可能倒下的搭档。”
这话说得有些强硬，甚至不近人情，但瑞弗却从中听出了别的意味。他不是在拒绝，而是在提出条件，一个关乎她安全的条件。这种隐晦的关心，让她心头莫名一暖，刚才那点小小的气恼也烟消云散了。
“我会的。”她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顺从。
“说说那些谋杀案的细节。”林夜转入正题，姿态已然默认了这份合作。
瑞弗精神一振，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六名死者，死亡时间分布在过去四周内。死亡地点各不相同，有公寓、工作室、甚至一家图书馆的偏僻角落。表面死因各异，有枪伤、利器刺穿、以及……原因不明的器官衰竭。”
她拿出一个微型数据板，快速调出资料，却没有直接递给林夜，而是举到他面前，示意他一起看。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林夜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
“这是部分现场照片和尸检报告摘要，有些画面可能会引起不适。”瑞弗提醒道，语气专业。
林夜目光扫过数据板上的图像和文字，眉头渐渐蹙起。那些伤口和死亡状态，确实透着古怪，尤其是那个“器官衰竭”的死者，尸体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灰败色，仿佛生命力被瞬间抽干。
“有什么共同点？除了他们都是玄界研究者。”林夜问。
“有。”瑞弗滑动数据板，调出另一份资料，“这是我们技术部门最新的发现。通过对死者生前活动轨迹、购物记录、通讯记录的大数据分析，我们发现了一个高度重合的线索——”
她抬起头，看向林夜，眼神无比凝重：
“所有六名死者，在遇害前的一段时间内，都曾接触过，或者深度研究过，与我们在那个地下空间发现的超梦设备，技术同源或者设计理念高度相似的超梦接口技术，或者相关的理论文献。”
超梦设备！
林夜眼中精光一闪。果然如此！地下空间的能量汲取装置，连环谋杀案的受害者，都指向了超梦技术，或者说，指向了利用超梦技术作为媒介进行的某种邪恶勾当！
“也就是说，凶手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这些接触了特定超梦技术的玄界研究者。”林夜沉吟道，“他在灭口？还是在收集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瑞弗摇摇头，“但可以肯定，凶手，或者凶手背后的势力，正在系统性地清除知情者，或者收集与那种特殊超梦技术相关的东西。而那种技术，显然与你们……‘玄界’，有着密切关联。”
她用了“你们”这个词，无形中将林夜划入了某个特殊的圈子，也凸显了他在此次调查中不可替代的作用。
“我需要所有案件的详细卷宗，尤其是现场勘查报告和尸检的原始数据。”林夜提出要求。
“没问题，回到局里我就给你开通权限。”瑞弗爽快答应，随即又补充道，“不过，有些核心档案只能在Ncpd的内网终端查看，需要你跟我回一趟总部。”
她看着林夜，带着一丝询问。她知道林夜这类人通常不喜欢与官方机构打交道过于密切。
林夜只是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可以。”
合作已然达成，官方与超凡者的联盟，在这一刻正式确立。目标是揪出连环杀手，揭开超梦技术背后的阴谋，而线索，就隐藏在那冰冷的案件卷宗和受害者未寒的尸骨之中。
瑞弗看着林夜平静却坚定的侧脸，心中悄然松了口气，同时一股并肩作战的暖流悄然涌动。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拍拍他的手臂以示鼓励，但手刚抬起，牵动了肩部的伤口，让她轻轻吸了口凉气。
林夜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将她手里那个已经变重的数据板自然地接了过来。
“走吧，瑞弗警探。”他当先朝着一辆标有Ncpd标志的公务车走去，语气依旧平淡，“你的车，还是我的？”
瑞弗看着他的背影，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肩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她快走几步跟上：
“当然是开警车，顾问先生。这样……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