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熊对炮弹类型门儿清:弹体带白色环圈的是照明弹,绿色环圈的是毒气弹,橘黄色环圈带白色骷髅头的糜烂性弹最厉害。这会儿,他瞥了眼李响手里没特殊标志的普通榴弹,满脸不屑:“就这破玩意儿还想打碉堡?要是这榴弹有用,封锁进山路口的鬼子炮楼早就被炸平了,还用得着我出火攻的主意?难不成你还指望用它解放梅县县城?要不这样,胡义道,你说这工事防炮厉害,你现在进去,只要你能扛住这一发榴弹轰,并坚持15分钟不出工事,你就可以去丫头那儿领盒罐头。”
一听有罐头拿,丑熊眼睛发亮,胸脯拍得震天响:“15分钟算啥?在里面睡一觉都没问题!你可别以为这点时间,工事就能塌了。”丑熊知道胡老大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只要他答应了。必定是一口唾沫一口钉。
赌约达成,胡义应了声,带着李响往鬼子进攻酒站的必经之路走去。丑熊站在工事前,已经美滋滋盘算着拿到罐头怎么吃了。
到了离工事200米的地方,李响准备发射。他不安地问胡义:“真拿他当小白鼠啊?这样不太好吧,”胡义语气平淡:“测试效果,他最合适。炮楼被袭,鬼子肯定躲工事里,不会出来拼命。要是他都扛不住,鬼子更没戏。”李响无奈笑了笑。
丑熊站在地堡口,想着小心为上,大喊:徐小,小啊,快去把班长的头盔拿来。”
见胡义开始打手势,示意三秒后发射,丑熊急忙戴上头盔,冲进地堡。他没靠近射击口,找了个死角蹲下,手肘抵着墙,生怕被震伤。
胡义看到徐小在战壕打出准备好的手势,朝李响点头。李响扣动扳机,榴弹飞向地堡。“砰”的一声,榴弹命中,威力看着比平时小,只炸出一团红烟。
但还没撑过五分钟,丑熊就像身后有恶鬼索命一般,疯狂逃出地堡。他身体弯成一只熟虾,脸上五官皱在一起,模样比恶鬼还可怖。他慌乱地四处抓身后的水壶背带,刚抓住水壶,便迫不及待打开,对着嘴狂灌。过了好半天,仍没缓过劲来,直接躺倒在工事外的地面上。
直到胡义一行人从对面回到小土梁工事,丑熊才悠悠坐起。他已萎靡不振,不想说话,全然没了刚才的得意神情。
许久,丑熊才问道:“李响,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临时换了弹种,专门来坑我?”
李响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没换过,但这颗榴弹被我改造过。”
丑熊转脸看向胡义道:“胡老大,不带这样的。敢情你们挖个大坑在边上看着我往里跳啊。”丑熊满脸哀怨地盯着胡义,胡义却只是轻轻一笑,说道:“这也算是给你个教训,实战之中变化万千,别总是那么自负。”
丑熊欲言又止,无奈地叹了口气。丑熊不敢对胡义发火,眼看李响还在摆弄他的掷弹筒携行具,来了火气,“你给我老实交代你鼓捣了啥害人弹。”
李响无辜地看着丑熊说:“是你自己想吃罐头,非要和连长打赌来这。我有啥办法。”
丑熊被说得没话接了。但这无赖熊怎能无缘无故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他立刻岔开话题道:“这也不是你造害人弹的理由。不把这事交代清楚我跟你没完。”
胡义也被刚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也很想知道这是啥弹,咋这么厉害,也没有多大的爆炸声啊,比正常榴弹好像还弱了不少,只是起的烟尘和普通榴弹不同,是黄红色的。于是也没有阻止丑熊的追问。
李响不好意思地说:“也没啥。我就是把原来的弹拆了,把炸药减了三分之一,里面填充的是磨成粉的干辣椒和生石灰。就这些。”
丑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吼道:“你就用这些玩意儿整我?这也太损了吧!”
李响耸耸肩,连忙解释:“这真不是针对你,是我专门为鬼子准备的‘惊喜’。辣椒末和生石灰与少量炸药混合爆炸后,会产生大量刺激性烟雾和热量。虽说爆炸威力有所削减,可在封闭的地堡里,效果不逊色于瓦斯弹,甚至更具杀伤力。因为人一旦吸入刺激性粉尘,肺部会剧烈咳嗽,眼睛也会被辣椒与生石灰的粉尘刺激得无法睁开。要是身上有伤口,接触到这混合粉尘,那种疼痛灼烧感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胡义听了,不禁哑然失笑:“你这小子,还真能琢磨。不过这法子太过奇特,实战中若运用得当,其威力堪比鬼子对咱们使用的毒气弹。而且改造成本低得惊人,可以大量制作。关键是它对炮楼碉堡这类封闭空间的攻击效果极佳,对于缺乏重武器攻坚的咱们部队而言意义重大,就像是获得了一件神兵利器,以后对付鬼子炮楼可就轻松多了。”
想到此处,胡义的脑海里仿若划过一道闪电,急忙下令:“快,快立即回酒站,全体集合!””他冲着通信员徐小一通吼。徐小眨巴着眼,心里直犯嘀咕:这连长今儿个咋跟火烧屁股似的。一群人跟旋风似的往酒站冲。
刚到酒站,紧急集合的号角就“呜呜”地响起来。这时候,大家伙儿正享受一天防御工事后黄昏的悠闲时光呢。有的在河里扑腾着玩水,图个凉快;有的围着棋盘杀得难解难分;还有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工事边打盹儿;更有那倒霉蛋正在茅房里蹲着。这号角声一响,就像平静的湖面被砸了块大石头,瞬间乱了套。
在酒站,紧急集合那可是天字第一号命令。为啥?这可是离敌人最近的前线驻地,脑袋随时都得别在裤腰带上。号声一落,不管在干啥的九连战士,都跟疯了似的冲向自己的装备,然后朝着集结点——酒站那棵大树狂奔。村里的老百姓对这阵仗早就习以为常,连眼皮都懒得抬。
独立团一号陆团长站在酒站那唯一的石楼望台上,目光如老鹰般盯着九连集合。二连连长高一刀的尴尬伤口,经过何更生的手术取出了弹头有给服了抗感染的药,现在差不多痊愈了,也站在夯土城墙上,像看一场没有硝烟战斗一样瞅着酒站这乱哄哄的场景。当看到九连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全员装备整齐完成了集结,不禁也暗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