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凡于万山祖脉边缘初露锋芒之际,远在数千里外的迷踪石林深处,另一场蜕变也在悄然发生。
迷踪石林,位于万剑陵与万山祖脉之间的缓冲地带。这里怪石嶙峋,千姿百态的石柱、石峰如同迷宫般林立,终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不仅干扰视线,更能混淆神识,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一处隐蔽的石窟内,蛮石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蒸腾着灼热的气血。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周身气血如同沸腾的熔岩,在体内奔腾咆哮。
他的意识,正沉入体内那丝觉醒的远古比蒙血脉深处。
那是一片混沌、蛮荒、充满了原始暴虐意志的空间。在这里,他仿佛化身为一头顶天立地的远古比蒙,脚踏大地,仰天咆哮,撕碎眼前的一切阻碍。力量,纯粹到极致的力量感充斥着他的每一个念头。
但与此同时,一股想要毁灭一切、践踏规则的疯狂杀意,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
“守住本心……俺是蛮石,不是野兽!”
蛮石在心中怒吼,紧守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他想起了刘凡的叮嘱,想起了那串乌斯藏老僧所赠的乌木念珠。一股清凉平和的气息自手腕处的念珠传来,虽然微弱,却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指引着他方向。
他将这股平和之意,与自身修炼的八极拳意相结合。八极拳的刚猛暴烈,与比蒙血脉的蛮横力量本就有相通之处,但八极拳更讲究“动如绷弓,发若炸雷”,是一种可控的、凝聚的爆发,而非血脉中那种无序的毁灭。
他尝试着引导血脉中的狂暴力量,融入八极拳的发力法门之中。
“轰!”
一拳挥出,没有目标,只是对着空气。但拳锋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剧烈的爆鸣,石窟坚硬的石壁上赫然出现一个深深的拳印,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这一拳,不仅蕴含着八极的崩撼之劲,更带着一股撕裂一切的蛮荒意境,威力远超他之前任何一击。
但同时,反噬也极其剧烈。手臂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气血翻腾不止。
“不行,控制力还不够!”蛮石喘着粗气坐下,吞下几颗疗伤丹药。他知道,如果不能完美掌控这股力量,在战斗中很可能会敌我不分,甚至伤及自身,更别提去帮助刘兄弟了。
他回想起与刘凡并肩作战的点点滴滴,想起刘凡那举重若轻、对力量精妙入微的掌控。那种境界,让他向往。
“刘兄弟说过,力量是工具,意志才是根本……俺不能输给这血脉!”
他再次沉下心神,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如同打磨璞玉般,一遍又一遍地锤炼着对力量的掌控。他将狂暴的血脉之力约束在特定的经脉中运转,模拟八极拳的各种发力方式,崩、撼、突、击、挨、戳、挤、靠……
汗水浸湿了地面,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但他眼神中的野性逐渐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如铁的坚定。
数日之后,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赤金之色一闪而逝,周身气息虽然依旧凶悍,却不再混乱狂暴,而是如同收敛了爪牙的凶兽,沉稳而危险。
他站起身,再次演练八极拳。招式依旧刚猛暴烈,但每一拳、每一式都控制在方寸之间,力量凝而不散,收发于一心。偶尔血脉之力失控躁动,也会被他以更强的意志强行压制、导正。
他感觉,自己虽然还是金丹巅峰的境界,但实际战力,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常态下,他自信能碾压任何金丹修士,若是全力激发血脉,短时间内,他甚至有底气灭了元婴初期修士!
“还不够……刘兄弟面对的敌人,可能更强……”蛮石握紧了拳头,没有丝毫自满。他知道刘凡招惹了多么可怕的存在,黑煞教,那可是有化神老怪的庞然大物。
他必须变得更强!
他走出石窟,目光扫过这片迷踪石林。石林深处,隐约传来几声妖兽的嘶吼,气息都不弱。
“正好,拿你们练手!”
蛮石眼中战意升腾,扛起那根莹白兽骨棍,大步向着石林深处走去。他需要实战,需要在生死搏杀中,进一步磨砺这新生的力量,彻底将其化为己用。
很快,石林深处便响起了激烈的搏杀声、妖兽的哀嚎声,以及蛮石那充满力量的怒吼声。
……
与此同时,万山祖脉边缘,战洪、战山兄弟引领着刘凡,穿过茂密的丛林,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
山谷入口有简易的幻阵遮蔽,内部则搭建着数十座风格粗犷的石屋和帐篷,中央竖着一杆大旗,上面绣着一座巍峨的山峰图案,正是战神山的标志。这里便是战神山的一处外围巡狩营地。
营地内的战卫们看到战洪兄弟带回一个陌生的青衫青年,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当感受到刘凡那深不可测、却又与山中长老们迥异的气血气息时,更是面露惊异。
战洪将刘凡引到营地中最大的一座石屋前,恭敬道:“刘前辈,请稍候,容我向统领禀报。”
刘凡含笑点头,负手而立,看似随意地打量着营地环境,实则神识微动,已将营地内的大致情况了然于心。营地中约有百余名战卫,修为多在金丹中后期,有三位元婴初期的统领坐镇。整体气氛肃杀,纪律严明,可见战神山治军之严。
片刻后,石屋门开,一名身材异常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气息达到元婴初期顶峰的中年大汉走了出来。他目光如电,瞬间落在刘凡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厉统领,这位是刘凡前辈,方才在黑煞教妖人手中救了我兄弟二人性命。”战洪连忙介绍道,“刘前辈,这位是我们第三巡狩队的厉战统领。”
厉战抱拳,声音洪亮:“多谢阁下出手相助,救了我这两名不成器的手下。厉某代战神山,谢过了。”他语气虽然客气,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减少。一个来历不明、实力深不可测的体修,突然出现在营地附近,由不得他不谨慎。
刘凡回了一礼,笑容温和人畜无害:“厉统领客气了,路见不平罢了。刘某游历至此,听闻战神山威名,心生向往,恰逢其会而已。”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语气真诚,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厉战目光微闪,侧身让开:“阁下请进,坐下详谈。”
进入石屋,分宾主落座。厉战直接问道:“听战洪说,刘兄是为了观礼我战神山开山门而来?”
“正是。”刘凡点头,“久闻战神山乃体修圣地,传承久远,心中仰慕已久。得知开山门盛事,特来一见,若能有机会见识贵派风采,更是幸事。”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表达了对战神山的尊重,又隐藏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显得合情合理。
厉战沉吟片刻,道:“刘兄实力高深,令我佩服。不过,按照山规,开山门期间,外来修士需在指定区域等候,不得随意进入山门范围。刘兄若想观礼,恐怕需先去往山门之外的‘迎客镇’办理相关手续,等待大典开启。”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刘凡自然明白。他笑道:“理当如此。只是刘某初来乍到,对此地不甚熟悉,不知厉统领可否行个方便,指条明路?或者,可否借用贵营地的传送阵,前往迎客镇?”他早就感知到营地深处有微弱的空间波动。
厉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对方感知如此敏锐。他摇了摇头:“营地传送阵只为战卫执行任务所用,不便对外。不过,指路倒是可以。从此地向西,穿过‘黑风涧’,再行三千里,便可抵达迎客镇。”
他顿了顿,看似随意地补充道:“不过,那黑风涧近来不太平,时有黑煞教妖人出没,劫掠前往迎客镇的修士。刘兄若要去,还需多加小心。”这话既是提醒,也带着一丝试探。
刘凡心中明了,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凝重”:“黑煞教?多谢厉统领提醒,刘某会小心的。”
他又与厉战闲聊了几句,打听了一些关于迎客镇和开山门大典的细节,表现得就像一个真心前来观礼的散修。他的谈吐见识,以及对体修之道的一些独特见解,让厉战眼中的警惕稍稍减少了几分。
“时辰不早,刘某就不多叨扰了。”刘凡见时机差不多,便起身告辞,“多谢厉统领告知,我这就动身前往迎客镇。”
厉战也起身相送:“刘兄慢走。若在迎客镇遇到麻烦,可报我厉战的名字。”这算是释放了一丝善意。
战洪、战山兄弟一直将刘凡送出营地很远,再三感谢后才返回。
离开营地一段距离后,刘凡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深邃。
“黑风涧……黑煞教……”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正好,拿你们试试我刚领悟的手段,顺便……给战神山送一份‘投名状’。”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烟,朝着西方黑风涧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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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