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陆缺和钟灵一起用力，徐掌柜巨大的胸腔被掰开，皮肉脱离发出嘶拉嘶拉的声音。
奇怪！
巨大的胸腔里面，并看不到肋骨，而是巨大化的内脏。
巨大的肺叶、心脏、胃肠等等。
“他的肋骨呢？”陆缺问道。
“应该是部分骨头溶解了，变成了他身体巨大化的物质。”钟灵一边说一边用手捏着肺叶。
“原来这个还讲究物质守恒。”陆缺看着肺叶自言自语说道。
“你说什么？”钟灵忽然抬头看着陆缺，眼睛瞪的大大。
解剖了那么多奇形怪状的尸体，一直都有一种说不清的疑惑在心头缠绕，刚刚陆缺得一句话，仿佛一道光线射入了黑暗的洞穴，让一切真理都发起了光。
“物质……守恒……定律。”陆缺有点结巴的说道，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钟灵竟然那么大反应。
“守恒！守恒！”钟灵仿佛发现了人世间最美丽的词汇，在口中反复咀嚼着。
考虑到钟灵没有学过中学化学，陆缺决定再给她普及一下：“在任何与周围隔绝的物质系统中，不论发生何种变化或过程，其总质量保持不变。”
钟灵两眼放光，注视着陆缺。
看样子她还是没完全明白，陆缺继续说道：“比如眼前这个徐掌柜，他的本体是个人，他虽然不知为何变成巨大的怪物，但总体质量是不会变的。当然如果他被注入了其他能量另说。”
“对，因为守恒，所以他变大，有一部分是用了他自己的肋骨。”钟灵激动的说道，她从之前教她解剖化验的师傅那里，学习到很多很多妖怪变成人型，剖开其内里是和人不一样的。最常见的便是没有肋骨，因为肋骨会溶解变成身体的其他部分。
但师傅并没有说过什么守恒定律，无论是点灯人还是其他门派的书籍，也不曾提过一句。
明白了，很多以前的疑惑一下子全明白了。
钟灵的大脑在飞速旋转，仿佛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在漫天星辰的宇宙中翱翔。
突然，远处仿佛又出现了两道黑色的云朵。
“我又有了疑问？”钟灵的眼睛和神情恢复了正常。
“说。”
“你说物质守恒，但一个木头燃烧，最后剩的灰烬微不足道；还有就是我曾亲眼见过一个会法术的人，缩小后逃走。”
“木头燃烧，会产生烟和热吧，如果你把这些气体和热量搜集起来，那就和木头原先的质量一样。至于你说人施法术缩小逃走，应该也是将身体中的某些物质以气态或能量的形式释放出来，加上那些的话，总质量肯定还是不变。”陆缺一板一眼的解释道。虽然自己解释的稀烂，但总体道理却不会变。
顺着钟灵的思路，陆缺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山河卷，山河卷貌似不符合物质守恒定律。但山河卷应该涉及高维空间，属于神级文明创造了一个小宇宙，山河卷只不过是小宇宙的开关和遥控器。
靠！奇幻世界怎么又跑到科幻世界了。陆缺立刻制止了自己脑袋里的想法。
钟灵还想再继续探讨，刚张开嘴还未发出声音，就听到了后面的柳宗国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他看到了二人一直在嘀咕，而手中的解剖却停滞不前，眼下还有薛璇正在观看，也算是提醒他们抓紧手头的工作。
因为……薛璇要受不了了。
薛璇虽生的高大体胖，但肤色白净、面容俊秀，出身世家，自幼又饱读诗书，是一位纯正的不能再纯正的读书人。
正所谓君子远庖厨，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自然是连杀鸡的场景都没见过。
官员如果是从基层赶上来的，比如县太爷，多多少的都需要断案，自然大部分都见过尸体，有一定的胆识，现场观看验尸过程没有问题。
但薛璇自打一工作就是在上边，压根没有基层履历。
此次解剖，他自然也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感觉自己作为一方主政官员，应该看看这种断案验尸的过程（上次马星移被杀案件，是由附郭县县令办理），而且刚刚还在酒楼里见到了两名商人脑袋被捏碎的场景，自己虽然感到恐怖恶心，但总体感觉还行。
但还是高估了自己对解剖的承受能力。
在打开胸腔的瞬间，薛璇就胃部一番翻涌，被牙齿捣碎混在一起的珍馐和美酒一同往喉头上涌。
使劲儿咽了好几口空气，又喝了口茶才压了下去。
如果当着柳宗国的面儿吐出来，可就不好看了。
这些自然逃不过柳宗国的法眼，所以提醒钟灵抓紧手头工作。但听薛璇肚子里一阵又一阵的咕噜声，怕是要撑不住了。
“薛大人，水喝的不少吧，出去房门左拐走几步便是厕所。”柳宗国温和的说道，给个台阶。
“灯首想的的确周到，我这水喝的不少，确实需要放放水。”薛璇笑呵呵的说道，顺着台阶而下。
“外面天黑，大人我陪您去吧。”金玄烛看破不说破。
“也好。”薛璇答应道，金玄烛不算外人，而且点灯阁神神秘秘，鬼晓得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边薛璇和金玄烛离开，另一边钟灵和陆缺在飞快的拆分内脏。
心、肝、肺一片片在旁边放好，滑溜溜的大肠一团一团检查好盘起来。
“无肋骨，内脏比人大三至五倍，比寻常人的内脏松软，肺叶发黑，心、肝、肠均不同程度发黑。”
对嘛，比内脏松软就说明密度小，这就是质量守恒。陆缺想对钟灵解释，但考虑到有柳宗国便没有说出来。
“肺叶最黑？”陆缺仔细看着眼前摆的内脏。
“嗯，徐掌柜生前是不是有吸烟的习惯？”钟灵说道。
“应该没有吧。”陆缺机械的回答道，脑海中已经出现了豪华包间的布置。
肺叶黑，心肝肠黑色程度逐渐变低。
心离肺最近。
明白了！
陆缺忽然转头，看向正在发出明亮光芒的鱼油灯。
“快，快关掉这灯。”陆缺说着朝灯扑去。
所有人对陆缺突如其来的行为都没反应过来。
啪！
陆缺一下子关掉了鱼油灯，长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