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瑞·福沃尔特,这位Ncpd的前任局长,在周游决心整顿警局风气时,便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革职查办。
尽管他本人及其背后的支持者们对此怨气冲天,但在荒坂、夜氏集团联合施压,以及天堂公司毫不掩饰的人身威胁之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认怂。
然而,认怂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他在Ncpd任职期间贪污受贿、结党营私,麾下的狐朋狗友总有几个成了漏网之鱼。现在,他觉得是时候让这些残余势力发挥最后的价值了。
“我说,老朋友,”杰瑞对着通讯器,声音里带着老狐狸般的奸诈,“你总不想你干的那些‘好事’被天堂公司知道吧?”
“我操你大爷的,杰瑞!”通讯器那头,名叫科尔肯的男人爆发出怒吼,“当初那些破烂事,你他妈拿了大头,我不过是个跑腿的!现在你居然拿这个来威胁我?”
“别这么激动,我的朋友。”杰瑞气定神闲地啜了口茶,“天堂公司可不会区分主犯从犯。他们对咱们这种‘坏蛋’,向来一视同仁。我会有什么下场,你也跑不了。不同的是,我背后还有人能保我,而你呢?我亲爱的科尔肯,谁会来保你?”
“FUcK! FUcK! FUcK!” 科尔肯愤怒地连声咒骂,却深知杰瑞所言非虚。在之前的清查中,杰瑞扛下了大部分罪责,而他这个看似只是跑腿的角色才侥幸躲过一劫,保住了分区长的位置。但如果杰瑞现在把他捅出去,天堂公司的镰刀会毫不犹豫地收割他的性命。那个冠以天堂之名的公司,行事手段比地狱的恶魔还要酷烈,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尸体足以填满一个大型垃圾场。
科尔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脑中飞速权衡利弊后,他颓然发现,自己别无选择。
“好吧,杰瑞,你赢了。”科尔肯的声音变得冰冷而疏离,“我会处理掉那几个被抓的倒霉蛋。但是,我要你手里所有关于我的证据。而且,从今以后,我跟你这个逃犯再无瓜葛!”
“哈哈,我亲爱的科尔肯,你还是这么天真。”杰瑞脸上浮现出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不过,看在我们过去合作愉快的份上,我答应你。稍后,我就会把那些……小玩意儿,处理掉。”
“你最好说到做到!”科尔肯恶狠狠地撂下话,挂断了通讯。他必须立刻去处理掉那些在袭击案中被捕的蠢货,时间紧迫,一旦上面派来专人接管,他就再也无法插手了。
杰瑞放下通讯器,看着屏幕暗下去,惋惜地摇了摇头,仿佛在感叹一件艺术品的损毁。
“科尔肯啊科尔肯,你还是这么愚蠢。我怎么可能只敲诈你一次就满足呢?”
销毁证据?他绝不会做这种蠢事。他深知,只有牢牢握住别人的把柄,自己才有价值。若非如此,以他在Ncpd局长任上得罪的那么多权贵、知晓的那么多秘密,他怎么可能活到今天,又怎么可能在倒台后还有人愿意庇护他?
讥讽着科尔肯的愚蠢,杰瑞拿出了另一个不记名通讯器,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通讯器响了三声后,对面接通了。
杰瑞脸上那副倨傲和得意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近乎谄媚的谦卑。即使明知这个通讯器没有视频功能,他还是下意识地弯下了腰,仿佛对方能看见他一般。
“乔安妮女士,您吩咐的事情,很快就能办好。”
“很好。”一个高傲的女声从听筒传来,“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吧?”
“绝对没有!我动用了一枚安插在Ncpd内部、潜伏多年的棋子,保证万无一失。”杰瑞大言不惭地将科尔肯说成是自己精心布置的暗桩。“但是,乔安妮女士,这次之后,这颗棋子就报废了。这可是我费尽心思,躲过无数次严查才保下来的暗线……”
“所以?”
“所以要加钱!”
“呵呵,你还是这个样子,放心,生物科技从不亏待为我们办事的人。”乔安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你要的不记名货币芯片和新的身份文件已经送到了,我还额外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呃……”杰瑞心里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作为与生物科技合作多年、为他们提供了大量“实验素材”的中间人,他太了解乔安妮的作风了。“乔…乔安妮女士,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现在不在安全屋,东西请您先放在门口,我回去再取。”
“哦?是嘛……”乔安妮意味深长地沉默了两秒,随即说道,“那东西,我就从投递口塞进去了。记得……签收。”
话音刚落,通讯便被切断。几乎同时,杰瑞听到了门口传来细微的金属碰撞声。他脸色剧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地下室的椅子上弹起,猛地冲向楼上。
然而,当他推开地下室的门,一股淡灰色的、带着甜腻气味的薄雾已经弥漫了整个一层空间。他只吸入了一口,便感觉全身的神经仿佛被点燃,剧烈的灼烧感沿着脊椎窜上大脑,眼前的景象开始疯狂旋转、扭曲。他双腿一软,踉跄着跌倒在地。
‘是神经兴奋剂!高浓度的!’
杰瑞心中骇然,立刻死死捂住口鼻。他认得这东西,这是生物科技研发某种药物时产生的恐怖副产品,效果比街头泛滥的“闪闪”要猛烈十倍。一旦过量吸入,全身神经系统都会被彻底烧毁,就算侥幸不死,也会变成一个只会流口水的废人。
最可怕的是,它的后遗症与闪闪过量极其相似,他过去就没少用这东西来处理掉那些不听话或者知道太多的客人。
杰瑞强忍着眩晕和恶心,用袖子捂住口鼻,手脚并用地爬向二楼,希望能从二楼的窗户逃生。但乔安妮既然出手,又怎会给他留下生路?二楼的窗户早已被黑客远程锁定,厚重的防弹金属隔板已然落下,将窗户封得严严实实。
他发疯似的用拳头砸向那花费重金打造的隔板,隔板却纹丝不动。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精心打造,用以保命的安全屋,竟成了囚禁自己的钢铁棺材。
“不对!一定还有出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猛地想起,当初建造这处安全屋时,除了二楼的应急出口,在地下室还有一个极其狭窄的紧急逃生通道!
他随手抓起一块不知是抹布还是衣服的织物,胡乱捂住口鼻,也顾不得这能有多少过滤效果,连滚带爬地再次冲下楼梯,回到已是毒雾弥漫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能见度更低,灰色的雾气几乎吞噬了一切。他凭借记忆,一只手死死捂着口鼻,另一只手拼命扒开堆放在墙角的杂物。终于,在杂物后面,他看到了那扇矮小、不起眼的逃生密门!
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狂喜,他颤抖着手拧开沉重的密封阀,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扇小门拉开一道缝隙。他肥胖的身体艰难地挤了进去,随即反手“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将那致命的灰色迷雾隔绝在外。
他来不及喘息,求生的欲望驱使着他在这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管道内向前爬行。粗糙的混凝土墙壁不断摩擦着他的身体,他那未经义体强化的皮肉上瞬间被刮出道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他以为即将逃出生天时,他的头猛地撞上了一片冰冷、潮湿且散发着浓烈恶臭的障碍物。他愕然抬头,借助管道尽头缝隙透出的微弱光线,他绝望地发现,逃生出口已经被堆积如山的腐烂垃圾彻底堵死了!这些垃圾沉重、湿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沼气味道,在这狭窄的管道里,他甚至连转身都做不到,更别提将这些垃圾清理到身后了。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将他吞噬。他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开始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那被垃圾封死的出口声嘶力竭地呐喊、呼救,希望外面能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但这终究只是奢望。因为他记起来了,在他当年建造这处安全屋时,外面确实是一片荒芜之地。但十几年来,夜之城疯狂扩张,无尽的垃圾如同癌细胞般蔓延,最终,这片曾经的荒地,早已变成了一个巨大而绝望的垃圾填埋场。他亲手设计的逃生之路,最终通向的,却是一座由城市废弃物堆砌而成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