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在潼阳关的垛口上,把青砖染成了紫褐色。虾仁拄着玄铁矛站在西瓮城,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城外三里,胡人的骑兵正在结阵,黑旗上的狼头在暮色里张着獠牙,蹄声像闷雷,滚得城头的土屑簌簌往下掉。
“伍长,胡人这阵仗,怕是有五千骑。”身旁的二牛攥着弓,指肚磨破了皮,血珠渗进牛角弓把里,“咱们守城的,连伤带残才三百出头……”
虾仁没应声,灰色光幕在眼前淡去。【当前杀伐点:3270】,刚从黑风岭带回的粮草堆在瓮城内侧,布袋被风刮得鼓鼓的,像些虚胖的巨人。他扫了眼城根下蜷缩的流民,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正用破布擦孩子冻裂的脸,那孩子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正盯着他手里的矛尖看。
“把伤药分下去。”虾仁忽然开口,声音压过风响,“让能动的弟兄都到西墙来,搬石头,备滚木,弓弩手占垛口。”
赵虎扛着根碗口粗的檑木跑过来,木头上还沾着黑风岭的泥,他往城下啐了口唾沫:“狗娘养的胡人,去年抢了我家三亩麦,今个正好算账!”他肩上的箭伤还没好利索,绷带渗着暗红,是黑风岭留下的纪念。
虾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向众人时,目光扫过每张脸——有像二牛这样十六七岁的娃娃,手还在抖;有从黑风寨逃出来的伙夫老王,正用豁口的菜刀削着木刺;还有个断了左臂的老兵,正用牙咬着绳头,把短刀绑在残肢上。
“怕吗?”他问,玄铁矛在手里转了个圈,矛尖划破暮色。
没人说话,只有风卷着城头发出呜咽。那断臂老兵“呸”了一声,把绑好的短刀拍得啪啪响:“伍长瞧不起人?老子断了条胳膊,还有口牙能咬掉胡人的耳朵!”
哄笑刚起就被马蹄声压了下去。胡人开始攻城了,先冲上来的是步兵,扛着云梯,像黑压压的蚁群,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城头顿时滚木雷石齐下,惨叫声混着骨裂声,把空气搅得发腥。
“射!”虾仁一声令下,二牛的箭先飞了出去,穿透一个胡兵的咽喉。那胡兵从云梯上摔下去时,手里还攥着半截断矛。【击杀胡兵(武卒三品),杀伐点+30,当前3300】
灰色光幕刚闪过数字,一支流矢擦着虾仁的耳根飞过,钉在后面的女墙上,箭羽还在颤。他反手抓住另一支射来的箭,顺手抄起块石头,猛地砸下去——正砸在一个刚爬上垛口的胡兵脸上,红的白的溅了城下一片。【击杀胡兵(武卒四品),杀伐点+40,当前3340】
“伍长,东南角快顶不住了!”老王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刚用菜刀劈开一个胡兵的脑袋,刀却卡在颅骨里拔不出来。虾仁冲过去时,正见三个胡兵踩着云梯露头,他没多想,玄铁矛横扫,矛杆带着劲风,把三人的脖颈同时抽断,尸体像断了线的木偶坠下去。【杀伐点+120,当前3460】
他顺势拽出老王菜刀上的胡兵脑袋,往城下一扔,吼道:“把油桶推过来!”
城根下堆着从黑风岭缴获的火油,赵虎和几个弟兄撬开桶盖,虾仁摸出火折子,刚要扔,却见城下有个胡兵正举着弓瞄准二牛。他猛地撞开二牛,那箭擦着他的肋骨过去,带起一串血珠。
“伍长!”二牛的箭立刻射穿了那胡兵的眼睛,手却抖得再也拉不开弓。
虾仁按住流血的伤口,疼得眼前发黑,却笑了笑:“傻小子,你箭法比我准,得活着教小石头射箭。”他摸出灰色光幕兑换的“凝血散”,往伤口上一撒,血顿时止了些。【消耗杀伐点100,当前3360】
暮色彻底沉了下来,胡人举着火把攻城,火光把城头照得忽明忽暗。一个戴着铜盔的胡将踩着云梯冲在最前面,手里的弯刀劈断了老王的菜刀,眼看就要砍到老王的脖子——虾仁的玄铁矛突然从斜刺里穿出,从胡将的腋下捅进去,又猛地向上一挑,将其整个人挑上城头。
“是个千夫长!”断臂老兵嘶吼着扑上来,用绑在残肢上的短刀豁开了胡将的胸膛。【击杀胡将(武师六品),杀伐点+200,当前3560】
胡兵见主将被杀,攻势顿了顿。虾仁趁机让人把火油往下泼,火把扔下去的瞬间,城下腾起冲天火墙,惨叫声比城头上的呐喊还凄厉。他靠在女墙上喘息,肋骨的伤口还在疼,却觉得浑身的血都在烧。
“伍长你看!”二牛突然指着东方,声音发颤。
天边竟泛起了鱼肚白,不是黎明,是无数支火把正从东方涌来——是云州的义军!他们举着“复汉”的大旗,刀枪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像一把突然刺向胡人后腰的刀。
“是陈大哥的队伍!”赵虎认出了领头的汉子,那是黑风岭被救的少年山匪,如今竟带了上千人来援。
城下的胡兵慌了神,攻城的阵型乱了。虾仁抓住机会,猛地扯开嗓门:“弟兄们,杀出去!”
他第一个跃出垛口,玄铁矛在人群里搅起血浪。二牛的箭紧随其后,每箭都钉死一个胡兵的咽喉;断臂老兵咬着短刀,在胡兵堆里滚爬,嘴里还骂着荤话;老王不知从哪捡了把长矛,捅得比谁都狠。
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爬上城头时,胡人的狼旗已经倒了。虾仁拄着矛站在尸堆里,玄铁矛的矛尖滴着血,滴在冻硬的土地上,洇开一朵朵小红花。
“伍长,你肋骨的伤……”二牛扶着他,声音哽咽。
虾仁摆摆手,灰色光幕在眼前亮起【当前杀伐点:5890】,他兑换了最好的金疮药,先给断臂老兵敷上,又看向那些抱着孩子的流民——那孩子正睁着亮闪闪的眼睛看他,手里攥着块从胡兵身上捡的狼旗碎布。
“城守住了。”他低声说,风里的血腥味里,竟混进了些微的麦香。远处义军正在收拢胡人的粮草,陈大哥跑过来,脸上还带着伤,却笑得露出白牙:“伍长,我带了新磨的面粉,今个管够!”
虾仁望着东方渐亮的天,忽然觉得,这乱世的血火里,真能扎出条生路来。他的矛尖指向朝阳,矛杆上的血珠滚落,像在给这新生的黎明,点上第一串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