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阳关的夜色比墨更稠，城头上的火把被风撕得猎猎作响，映着墙垛后一张张被烟火熏黑的脸。虾仁蜷缩在箭楼阴影里，指尖摩挲着长矛的血槽——那里还凝着未干的暗红，是昨夜最后一个胡兵的血。
灰色光幕在眼前幽幽亮起：【当前杀伐点：6120。可解锁武技：《裂山矛法》中段。是否兑换？】
他盯着“裂山矛法”四个字，喉结滚动。这门武技他觊觎了很久，据说练成后可一矛劈开三丈厚的岩壁，正是破城防的利器。但眼角余光瞥见西南角——那里的城砖已被胡人的巨锤砸出蛛网般的裂痕，守在那里的五个新兵，正用身体死死抵住摇晃的木闸，最小的那个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
“先不换。”他压下心头的躁动，调出光幕另一栏，“兑换三十支破甲箭，二十斤火油。”
【杀伐点扣除800，剩余5320。物资已送达西侧箭库。】
系统提升境界
【姓名：虾仁】
【功法：《破邪诀》（筑基期三层后期）】
【杀伐点剩余2320】
“伍长！”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城墙中段传来，是赵虎。他左臂缠着浸透血的布条，正奋力将一根撞木推向垛口，“胡人在搭云梯！不止东面，北面也有！”
虾仁猛地起身，长矛在手中旋出一道冷光。果然，夜色中数十架云梯正像蜈蚣般攀附城墙，梯顶的胡兵背着弯刀，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叫，离城头只剩丈余。
“砸！”他嘶吼着将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推下城，沉闷的骨裂声随即传来，灰色光幕跳出血红的数字：【击杀胡兵x3，获得杀伐点60。】
城头上顿时响起滚石与擂木的轰鸣，夹杂着胡兵坠城的惨叫。但更多的云梯还在涌来，有些梯顶甚至绑着浸了油的麻布，被火把点燃，像一条条火蛇舔向城头。
“火油！”虾仁冲向箭库，抱起陶罐就往城下泼。火油遇火轰然炸开，将半面城墙都裹进火海，那些攀梯的胡兵瞬间成了火人，凄厉的惨叫刺得人耳膜生疼。
【击杀胡兵x17，获得杀伐点340。当前总点：5660。】
“伍长！看那边！”狗剩的独眼瞪得滚圆，指向城北的黑暗。那里突然亮起数十点绿光，紧接着传来沉重的马蹄声，地面都在震颤——是胡人的重甲骑兵，正举着长矛，朝着城门发起冲锋！
虾仁的心沉到了谷底。潼阳关的城门本就残破，昨夜又被撞出个大洞，全靠木闸和沙袋勉强堵住。这些重甲骑兵的冲力，足以将整面城门撞塌。
“所有人！带伤的去搬沙袋，能打的跟我来！”他抓起长矛，往北门狂奔。跑过中段时，瞥见那个抱幼弟的妇人正跪在地上，用石块砸向攀爬的胡兵，她的发髻散乱，双手被碎石磨得血肉模糊，却一下比一下狠。
北门的城砖已被震得松动，木闸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随时可能崩裂。虾仁猛地将长矛插进城门缝隙，用身体抵住矛杆：“赵虎！拿铁链来！把闸板和城墙锁死！”
赵虎拖着铁链冲过来，铁链绕过闸板，他咬着牙将铁钩扣进城墙的铁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伍长……锁不住！骑兵太快了！”
马蹄声已近在咫尺，胡人的呼喝声清晰可闻。虾仁看着灰色光幕上跳动的数字，突然做出决断：“狗剩！带十个人去西侧，把最后两桶火油往城门这边引！快！”
“引火油？那我们也会被烧到！”狗剩急吼。
“少废话！照做！”虾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赵虎，跟我顶住这一下！”
他猛地运转体内真气，灰色光幕瞬间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燃烧精血，临时提升至筑基期四层！持续一炷香！】
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经脉炸开，他的皮肤泛起血红色，抵在矛杆上的手臂青筋暴起。就在重甲骑兵即将撞上城门的刹那，他嘶吼着将长矛猛地一拧——
“给我——开！”
矛尖带着精血之力，竟硬生生在城门上钻开个窟窿！他顺势将半个身子探出去，正对着冲锋的骑兵阵。
“就是现在！”
狗剩的吼声从侧面传来，两道火油汇成的弧线如同火龙，精准地泼在骑兵阵前。虾仁从箭囊拽出火把，狠狠扔进火油里。
“轰——！”
烈焰冲天而起，将整个北门都罩进火海。冲锋的骑兵阵瞬间大乱，受惊的战马疯狂蹶蹄，将背上的胡兵甩进火里。最前面的几匹重甲马撞上燃烧的火墙，发出凄厉的悲鸣，彻底堵死了后续的冲锋路线。
【击杀胡骑x23，获得杀伐点720。当前总点：6380。】
虾仁被气浪掀回城头，嘴角喷出一口鲜血，皮肤的血色迅速褪去，眼前阵阵发黑——燃烧精血的反噬来了。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看到灰色光幕上突然跳出一行新提示：【检测到宿主濒死状态，可消耗5000杀伐点兑换“血愈丹”，瞬间恢复伤势并临时突破至筑基期五层。是否兑换？】
“兑换！”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席卷全身，干涸的经脉仿佛被清泉滋润，之前的疲惫与伤痛一扫而空，力量甚至比燃烧精血时更胜一筹。他握紧长矛，矛尖竟自发亮起寸许寒芒。
“伍长！你……”赵虎看得目瞪口呆。
“别愣着！”虾仁纵身跃上垛口，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城下，“胡人主力被火墙挡住了，现在是清剿残兵的时候！”
他的身影在城头疾掠，长矛每一次刺出，都精准地洞穿一个胡兵的咽喉。那些攀在云梯上的、躲在死角的、试图从破损处钻进来的……灰色光幕上的数字疯狂跳动，杀伐点像滚雪球般增长。
【击杀胡兵x9，获得270点！】
【击杀胡骑斥候x1，获得150点！】
【当前总点：7120！】
当最后一个胡兵被长矛钉在城墙时，天色已泛起鱼肚白。火墙渐渐熄灭，露出焦黑的城门和堆积如山的尸骸。城头上，幸存的士兵和流民互相搀扶着，有人瘫坐在地，有人放声痛哭，更多的人只是沉默地看着远方，眼底却多了一丝活气。
虾仁拄着长矛，看着东方泛起的微光，灰色光幕突然弹出一行新的字迹：【宿命枷锁松动度：17%。】
他笑了，笑声嘶哑却畅快。血愈丹的效力还在，体内的力量充沛得几乎要溢出来。他知道，这一战只是开始，胡人绝不会善罢甘休，潼阳关的危机远未解除。
但此刻，他站在洒满晨光的城头上，看着身边那些疲惫却未倒下的人，看着灰色光幕上不断增长的杀伐点，突然无比确信——
所谓宿命，所谓枷锁，从来都不是天定的。
是靠每一矛的饮血，每一次在生死边缘的挣扎，每一个不肯低头的黎明，一点点砸出来，劈开来的。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矛尖指向远方的地平线。那里，胡人的营地还在冒烟，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下一战，该轮到我们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城头上，幸存的人们缓缓站直身体，拿起身边的兵器——断矛、石块、甚至只是一根磨尖的木棍。
朝阳彻底跃出地平线，金光洒满潼阳关的断壁残垣，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虾仁握紧长矛，第一个迈步走向下一段城墙，灰色光幕在他眼前闪烁，映着他眼底不灭的战意。
路还很长，血还未冷。
但只要这杆矛还能举起，这条用杀伐铺就的生路，就会一直向前延伸。
直到劈开那该死的宿命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