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凌恒和墨渊就背着竹筐往西坡去。山路被露水打湿,踩上去软软的,带着股草木的清腥。小花飘在前面引路,铜铃铛偶尔响一声,惊起几只停在草叶上的蚂蚱。
“山洞就在前面那片松林里,”墨渊指着远处,“上次打伏击时,卖花姑娘说洞口被藤蔓挡着,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两人加快脚步,穿过齐腰的杂草,很快就看见那片松林。林子里的松树长得笔直,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靠近山洞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是上次放火时留下的,混着松脂的香,倒也不呛人。
山洞洞口果然被藤蔓缠着,叶片上还留着被火烧过的焦黑痕迹。凌恒用木剑拨开藤蔓,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黑黢黢的,往里望不见底,只能听见隐约的滴水声。
“我先进去。”凌恒握紧木剑,弯腰钻进洞口。洞里比想象中宽敞,地上散落着些干草和破布,显然是山匪住过的痕迹。角落里堆着几个空陶罐,还有一把生锈的刀,大概是逃跑时没来得及带走的。
墨渊举着火折子跟进来,火光“呼”地窜起来,照亮了洞壁上的划痕——像是有人用刀刻的,歪歪扭扭的,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山匪还挺闲,”他踢了踢地上的破布,“居然还有心思刻东西。”
小花飘在洞中央,用花瓣碰了碰地上的干草,草里裹着个小小的布包。凌恒捡起来打开,里面是几枚铜钱,还有一块半旧的玉佩,玉质粗糙,上面刻着个模糊的“安”字。
“大概是从谁家抢来的,没来得及拿走。”凌恒把布包放进竹筐,“回去问问镇上的人,看是谁家丢的。”
洞的最深处有个小水洼,水很清,能看见水底的碎石。墨渊蹲下身,用手掬了掬水,凉得刺骨:“这水能喝,山匪大概就是靠这水活的。”
两人在洞里仔细搜查了一圈,没发现其他东西,只有些不值钱的破烂。凌恒用剑挑了挑干草,确认没有藏人,才对墨渊说:“把这些东西都清理出去,一把火烧了,免得以后再有歹人来藏身。”
墨渊应了声,开始往外搬破布和干草。洞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他脸上,带着股踏实的暖。小花也帮忙,用花瓣推着一个空陶罐往外走,虽然慢,却很认真。
清理完山洞,两人坐在洞外的石头上歇脚。墨渊从竹筐里拿出老板娘给的馒头,掰了一半递给凌恒:“你说,那独眼龙被抓去县衙,会判啥罪?”
“抢劫、伤人,够他蹲几年大牢了,”凌恒咬了口馒头,“就算出来,也不敢再来青石镇了。”
“那以后就能安稳了?”
“嗯,”凌恒望着远处的镇子,炊烟正袅袅升起,“官差说会加派巡兵,咱们自己也守得紧,应该能安稳一阵子了。”
小花飘到两人中间,用花瓣蹭了蹭他们的手,像是在说“别担心”。铜铃铛轻轻响,混着松涛声,格外清亮。
往回走时,两人顺便采了些蘑菇,是墨渊念叨的那种,伞盖厚实,菌柄白净,闻着有股清香味。“老板娘用这个炖鸡汤,肯定鲜,”墨渊把蘑菇放进竹筐,“再采点野葱,切碎了撒在汤里,更香。”
路过窄路时,还能看见上次伏击的痕迹——路边的石头堆被清理过,却依旧能看出曾经的规模;崖壁上的灌木有被踩过的痕迹,几支折断的弩箭还卡在枝桠间。
“就是在这儿,”墨渊指着一块带血的石头,“我一铁尺把那山匪砸趴下了,他手里的刀飞得老远。”
凌恒笑了笑,没说话。他想起当时的紧张,想起众人的配合,想起浓烟里的嘶吼和兵刃的碰撞,忽然觉得,这段经历虽然惊险,却像块磨刀石,把青石镇的人磨得更齐、更韧了。
回到镇上时,已是中午。巷子里的人见他们回来,都围上来问情况。凌恒把找到的布包拿出来,张婶一眼就认出了玉佩:“这是邻村王老汉的!他前阵子说玉佩丢了,急得好几晚没睡好,我这就给他送去!”
巧铜张正在铺子里敲打铜器,叮当声清脆悦耳。“山洞清干净了?”他抬头问。
“嗯,一把火烧了,”凌恒说,“以后不用担心有人藏身了。”
“那就好,”巧铜张笑着擦了擦铜器,“我这就打个铜锁,把山洞的藤蔓锁上,省得孩子贪玩跑进去。”
客栈的灶间已经飘出鸡汤香,老板娘正站在门口张望,看见他们回来,笑着喊:“赶紧洗手,鸡汤马上就好,就等你们的蘑菇了!”
墨渊一听,立刻拉着凌恒往客栈跑,竹筐里的蘑菇晃来晃去,带着股清新的香。小花跟在后面,铜铃铛响个不停,像在为这安稳的日子唱赞歌。
凌恒跑着,看着巷子里熟悉的景象——巧铜张的铜器铺、张婶家的篱笆、老槐树下说笑的人们,忽然觉得,这西坡的余痕,不只是打斗的印记,更是守护的勋章。它提醒着每个人,安稳的日子来之不易,得好好守着,好好过着。
阳光下的石墙,“青石永固”四个字闪着光,像在应和着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