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阿木爷爷背回客栈时，老板娘已经烧好了热水，张婶也提着药箱赶来，她孙子的烧刚退，听说阿木爷爷出事，二话不说就跑来了。
“额头是被钝器砸的，嘴角青肿，肋骨好像也伤着了，”张婶边给阿木爷爷上药边叹气，“这伙人下手真狠，是冲着啥来的？”
阿木爷爷在昏迷中哼了两声，嘴里含糊着：“药窖……藏好……”
凌恒和墨渊对视一眼，都想起了刚才阿木爷爷没说完的话。“他说药窖，”墨渊压低声音，“难道西坡有药窖？”
巧铜张蹲在门口，用布擦着短刀上的泥：“阿木爷爷确实在后山有个药窖，我小时候跟着他去取过冬储的草药，就在西坡那片松林里，挺隐蔽的。”
“那伙人肯定是冲着药窖来的，”凌恒眉头紧锁，“他们说‘那批货’，不像是指草药。”
正说着，阿木爷爷忽然睁开眼，抓着凌恒的手，力气大得吓人：“药窖……千万别让他们找到……里面是……”他喘了口气，眼神急得发红，“是镇上各家的……救命钱……”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张婶手里的药杵“当”地掉在石臼里：“救命钱？难道是……”
“是去年秋收后，镇上凑的应急银钱，”阿木爷爷的声音虚弱，却字字清晰，“怕放在谁家都不安全，就藏在了药窖深处，用石板封着，打算谁家有难处就取点出来……我没跟外人说过啊，他们咋知道的？”
墨渊一拳砸在桌上：“肯定是有内鬼！不然哪能这么清楚！”
凌恒却在想另一件事：“那伙人看样子不是镇上的，口音生，身手也利落，不像是普通毛贼。他们要银钱干啥？”
“不管干啥，这药窖得守住，”巧铜张站起身，短刀在手里转了个圈，“那是咱青石镇家家户户的血汗钱，绝不能被抢走！”
老板娘擦干手上的水，从灶膛里抽出根烧红的火钳：“我虽说是个妇道人家，真要有人闯进镇子，我这火钳也不是吃素的！”
阿木爷爷看着众人，眼里泛起泪光：“别硬拼……他们人多……得想个法子……”
凌恒沉思片刻，看向巧铜张：“药窖的入口，除了你和阿木爷爷，还有谁知道？”
“应该没了，”巧铜张肯定地说，“那入口伪装成了枯树桩，掀开才能看见石阶，我也是小时候跟着去一次，记不太清具体位置了。”
“这就是优势，”凌恒点头，“他们就算知道有药窖，也未必找得到入口。咱们现在就去西坡，把银钱转移出来，换个地方藏。”
墨渊立刻附和：“我去！现在就走！”
“我也去，”巧铜张握紧短刀，“我熟路，还能帮着搬。”
阿木爷爷想再说什么，却被张婶按住：“你伤成这样，就别操心了，让孩子们去。我在这儿守着你，顺便给街坊们报个信，让大家都警醒着点。”
临走前，凌恒把小花放进竹筐：“你对气味敏感，说不定能帮着找入口。”小花晃了晃花瓣，铜铃铛响得格外有力。
夜色像墨一样浓，三人借着月光往西坡赶。山路寂静，只有脚步声和风吹树叶的响，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叫，听得人心里发紧。
“就在前面那片松林，”巧铜张指着前方黑黢黢的林子，“入口在最粗的那棵老松底下，树桩是空心的，得往左拧半圈才能掀开。”
松林里比外面更暗，月光被枝叶挡得只剩零星的光斑。小花忽然从竹筐里飘出来，往一棵老松飞去，花瓣对着树根处的枯桩直晃。
“就是这儿！”巧铜张上前，抱住树桩往左一拧，“咔哒”一声轻响，树桩缓缓升起，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往下是石阶，深不见底。
凌恒点燃带来的火把，火光“呼”地窜起来，照亮了陡峭的石阶。“我先下，你们跟上，”他握紧木剑，一步一步往下走，火把的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石阶湿滑，长满青苔，走了约莫二十级，才到平地。药窖不大，四壁摆着药架，上面的草药大多被翻倒，显然是白天那伙人来过，却没找到深处的暗格。
“暗格在最里面，”巧铜张指着墙角，“得移开那块青石。”
两人合力推开青石，后面果然有个半人高的洞，里面放着个木箱子，锁着铜锁，上面还盖着层干草药，伪装得极好。
墨渊刚要去搬，凌恒忽然按住他：“等等，这锁……”他用火把凑近看，锁身上有被撬动的痕迹，“他们来过这里，没打开锁，才把阿木爷爷抓走逼问的。”
“那赶紧搬！”墨渊抱起木箱，沉甸甸的，“这箱子真沉，得有几十斤。”
往回走时，凌恒特意把树桩归位，又用杂草掩住痕迹。火把的光在黑暗中摇晃，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像在与时间赛跑。
回到客栈时，天已微亮。张婶说街坊们都知道了消息，男人们自发在巷口守着，女人们则把家里的利器都找了出来。阿木爷爷喝了药，已经睡安稳了。
木箱被暂时藏在客栈的柴房，压在装蘑菇的陶缸后面。凌恒看着那把带伤的铜锁，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安稳，那伙人没拿到银钱，迟早还会再来，一场硬仗，怕是躲不过了。而青石镇的平静，从这一刻起，算是彻底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