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
黑色的商务车驶入了溪桥镇。
和江城市区的繁华不同，这里显得有些陈旧和落后。
车辆最终停在了一片烂尾楼前。
这里就是案发现场。
周围已经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几个穿着制服的本地警察正在维持秩序。
徐清媛推开车门，一股混杂着泥土和腐朽气味的空气涌了进来。
“下车，行动。”
她的话语依旧简短，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众人鱼贯而出。
一个中年警察快步迎了上来，看到徐清媛肩上的警衔，立刻敬礼。
“徐队，市局的钱队他们正在里面勘查。”
徐清媛点了点头，直接带着人钻进了警戒线。
烂尾楼内部，光线昏暗，遍地都是建筑垃圾和废料。
十几名刑警正分散在各处，进行着地毯式的搜索。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黝黑的老刑警正蹲在地面上，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什么东西。
他就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钱队。
看到徐清媛一行人，钱队站起身，摘下手套，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你们支援组来了。”
“情况怎么样？”徐清媛问。
钱队摇了摇头，脸色难看。
“现场被破坏得很严重。”
“这里平时就是流浪汉和拾荒者的聚集地。
脚印多得能凑几桌麻将了，根本没法提取到有用的。”
“监控呢？”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方圆五百米内，一个摄像头都没有，纯纯的监控盲区。”
钱队叹了口气，“凶手很懂行，是个老手。”
徐清媛的脸色沉了下去。
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现场物证也被污染。
这案子，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支援小组的其他人立刻戴上手套和鞋套，也加入了勘查的行列。
只有吴珩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环视了一圈。
钱队带来的都是市局的老刑警，经验丰富，做事严谨。
他们已经在这里里外外翻了几个小时了。
如果有什么明显的线索，早就被发现了。
现在再进去，不过是重复劳动，意义不大。
“徐队，我想先看看卷宗。”吴珩开口。
“包括五年前‘剖心魔’的，和这次死者孙敏的。”
正在和钱队交谈的徐清媛回头看了他一眼。
钱队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现场还没查完，你看卷宗干什么？”一个跟着钱队过来的年轻刑警忍不住出声质疑。
吴珩没理他，只是看着徐清媛。
“你们的人已经把现场筛了三遍了。”
“我不认为我们再进去，能发现什么他们遗漏的东西。”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换个思路。”
他的话很直接，甚至有些不客气。
那个年轻刑警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钱队办事不力？”
“小王！”钱队呵斥了一声，然后转向吴珩，眼神里带着审视，“继续说。”
吴珩表情平淡。
“五年前的案子，和五年后的案子，真的是同一个人做的吗？”
“模仿犯罪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些，只有对比卷宗才能找到答案。”
徐清媛沉默了几秒钟，最终点了点头。
“可以。”
“把两份卷宗的电子档都发给他。”她对身后的苏婉仪说。
苏婉仪立刻拿出平板电脑操作起来。
吴珩走到一旁，靠着一根满是灰尘的柱子，点开了刚刚接收到的文件。
他看得很快。
几乎是一目十行。
五年前的剖心魔连环杀人案，三名死者，全部是夜归的单身女性。
心脏被取走，左手手腕上用刀划了一个“十”字。
现场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案子成了悬案。
接着，他点开了这次死者孙敏的案卷。
死亡时间、地点、死因……这些信息飞速掠过。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一张现场照片上。
照片上是死者孙敏的右手。
手腕的位置，同样有一个十字。
但这个十字，和五年前的，不一样。
五年前的，是普通的“十”字。
而孙敏手腕上的，是上短下长，一个标准的十字架符号。
而且，位置也从左手换到了右手。
吴珩的眼神锐利起来。
就是这里！
普通人或许会忽略这个细节，但对于追求仪式感的连环杀手而言，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偏差。
就像你玩“原神”，非得把“启动”两个字说出来，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和仪式。
这个凶手，在模仿。
而且，模仿得很拙劣。
“是模仿犯罪。”
吴珩收起手机，走到正在讨论案情的徐清媛和钱队面前，斩钉截铁地说道。
“死者孙敏手腕上的符号，是十字架的样式，刻在了右手上。”
“而五年前的剖心魔，所有死者手腕上的符号都是普通的十字，位置在左手。”
“这不是同一个人的作案手法。”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吴珩身上。
钱队立刻让人调出照片对比，几秒钟后，他猛地一拍大腿。
“妈的，还真是！”
“这个细节……我们之前竟然都没注意到！”
“我同意你的判断。”
徐清媛当机立断，“既然是模仿犯罪，那调查方向就要彻底改变。”
她环视众人，开始下达指令。
“从现在开始，兵分两路。”
“我带苏婉仪、李伟，去查死者孙敏的社会关系，重点是她的工作圈。”
“吴珩。”她看向吴珩，“你带林疏影、张华，走访死者的家属和邻里关系。”
“有没有问题？”
“没有。”吴珩干脆地回答。
“好，立刻行动。”徐清媛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钱队看着吴珩，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感慨。
“吴珩是吧？我听说过你，西布曲明那个案子，干得漂亮！”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之前那个质疑吴珩的年轻刑警，此刻站在钱队身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大气都不敢出。
他这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副队长，竟然是破了那起惊天大案的功臣。
吴珩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带着林疏影和张华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