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少年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意外。
“嗯？真的给我了？”
从刚刚龙哥的反应来看，这硬币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好像还牵扯了很多地下的大人物。
陈瑾为何说要这东西，就是想利用它撬出更多的地下信息。
说不定，他还可以因此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伍茗点了点头。
这枚硬币是贝拉的，而因为她的失误，陈瑾陷入了险境。
所以她觉得，将硬币赔给陈瑾是可以的。
之后还要问问贝拉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
“你说的。”
身后的人声音微微上扬，他将那枚硬币抛起，又稳稳接住。
“这可不能反悔了。”
伍茗“嗯”了一声。
“……话说回来，你都不问问我要这个做什么吗？”
“你想做什么？”少女顺着他的话问。
她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我还没想好呢。”
陈瑾拖长了声音，像是在认真思考：“不过，既然是你赔给我的，那它现在就是我的东西了。”
他把玩着那枚硬币，金属的边缘在指腹间留下冰凉的触感。
“以后，用它办成的事，都算你的功劳，怎么样？”
“好。”
伍茗依旧赞同。
电动车的速度不快，身后的黑色商务车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个沉默的影子。
晚风吹过，将两旁的行道树吹得沙沙作响。
路灯的光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又被车轮一碾而过。
陈瑾不再说话。
他靠在她的背上，姿势很放松。
一只手依旧抓着她卫衣的下摆，另一只手把那枚硬币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闭上眼，感受着风从耳边流过的速度，和身前这个单薄却安稳的背脊。
……很奇怪的感觉。
电动车绕过一个路口，驶入了一条更为安静的街道。
这里是旧城区。
街道两旁是有些年头的居民楼，阳台上挂着晾晒的衣物。
这和陈瑾惯常活动的世界，完全是两个样子。
“搭子。”
他突然开口。
“你不好奇我吗？”
“我家是做什么的，我来启穹是为了什么。”
伍茗想了想。
“你是b区来的，陈氏集团的继承人。”
她继续补充：“还是‘游手好闲的暴发户’。”
这是陈瑾他之前自己说的话。
身后的人似乎噎住了。
过了几秒，他的胸腔里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行啊，搭子，学得挺快。”
“连我自己的话都拿来堵我了。不过，‘游手好闲’这个词，我不承认。”
“你看，我这不是在很认真地……陪你来取东西吗？”
伍茗没说话。
少年哼哼了一声，算是单方面宣布自己成功反驳了那个称号。
接着，他问：“…所以，这硬币，是你的东西吗？”
“它不是我的。”
“哦？”
陈瑾又扯了扯她的衣角。
“那是谁给你的？”
“一个朋友。”
“这样啊。”
陈瑾没问这个所谓的朋友是谁。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嗯，他觉得自己迟早会查到的。
共享电动车在启穹大学门口停下。
伍茗下车，动作熟练地拿出手机，对着车身的二维码扫了一下。
【叮咚，本次用车结束，消费8.5元。】
黑色的商务车也无声地停在了几米开外。
陈瑾从后座跳下来，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响声。
阿文从驾驶座上下来，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汇报。
“少爷，都安排好了。”
陈瑾“嗯”了一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伍茗身上，没有移开。
伍茗把帆布包从车上卸下来，拿在手里，然后转身，准备往学校里走。
“搭子，不送送我吗？”
伍茗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陈瑾指了指那辆黑色的商务车。
“我今天可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你就忍心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车回去？”
伍茗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像一堵墙一样的阿文，以及黑色商务车里明显坐着的几个保镖。
“我要回去看教材。”
明天还要考近代史和英语。
陈瑾煞有其事的说。
“——教材什么时候都能看，我可是限时版的。”
少女的脚步停住了，她转过身，黑色的眼睛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你会过期？”
“对，会过期。”
对方一本正经地点头：“而且，是你看完今天的教材就会彻底过期的那种。”
伍茗思考了一下这个逻辑。
“过期会怎么样？”她问。
“会变成一滩烂泥。”
小杀手眨了眨眼。
“你看，在这个国家像我这样的人，保质期都很短的。”
“一开始都是这样，闪闪发光的，很新鲜。”
“但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无聊、重复、麻木、还有每天都要应付各种各样的人，慢慢地……就蔫了，然后发霉。”
少年绘声绘色的形容着，语气含笑。
“最后‘砰’的一声，变成一滩所有人都讨厌的烂泥。”
伍茗抬头望着他。
她向来没有什么讨厌的东西，也不会讨厌什么所谓的“烂泥”。
“你过期了，我也不会讨厌你。”
风吹过，吹乱了陈瑾额前的碎发。
他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此时，某个想法前所未有的冒了出来。
——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