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刚进入雾隐星系，舷窗就被白茫茫的雾气糊住了。不是普通星云，这雾带着黏性，擦在玻璃上留下淡淡的银痕，像某种生物的黏液。
“探测仪失灵了。”姜少拍了拍屏幕，上面只剩片雪花，“这雾能吸收电磁波，连引力波都能屏蔽。”
林夏突然按住耳机，里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像有无数人在耳边低语。她摘下耳机，声音却没消失，反而更清晰了——是从雾里传来的。
“顺着声音走。”林夏调整航线，飞船在雾中颠簸，像穿行在里。
不知飞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片发光的雾团，声音就是从那里来的。靠近了才发现，雾团里裹着艘坠毁的飞船，船身印着“寻雾者号”的标志，是百年前失踪的科考船。
飞船的舱门敞开着，林夏和姜少戴上面罩走进去。驾驶舱里，座椅上的宇航服空着，头盔放在操控台上，里面灌满了银色的雾，正随着他们的脚步轻轻晃动。
“有人吗？”姜少喊了一声，雾突然从头盔里涌出来，在半空聚成个人形，五官模糊，声音却和耳机里的低语重合：
“你们……是来接我们的吗？”
林夏心头一紧：“你是谁？寻雾者号的船员？”
雾人形点了点头，身形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后面的储物柜。柜子里有本日志，封面写着：“雾隐星系的雾是活的，它能吞噬物质，保留意识。”
日志里记载着寻雾者号的遭遇：他们发现雾能储存意识，就想收集样本带回联盟，却不料雾开始反噬，船员们的身体被吞噬，意识被困在雾里，成了“雾灵”。
最后一页画着张星图，标注着雾的源头——片黑色的雾海，旁边写着：“雾核在那里，它控制着所有雾灵，想让我们永远留在这里。”
雾人形突然剧烈晃动，发出痛苦的嘶鸣：“它来了！它不喜欢外人！”
周围的雾气开始变黑，像被墨染过。林夏的面罩上，银色的雾痕突然蠕动起来，变成细小的触手，试图钻进面罩。姜少拉着她往外跑，身后传来无数嘶吼声，是更多的雾灵被惊动了。
跑出寻雾者号，外面的雾已经黑透了，能见度不足三米。林夏的手腕突然发烫，是空骸之城留下的紫色印记在发光，雾一碰到光就往后退。
“这印记能驱散黑雾！”她惊喜道，“空骸文明的能量和雾是天敌！”
他们跟着紫色印记的指引往前走，黑雾不断后退，露出条狭窄的通道。沿途能看到无数半透明的雾灵，有的在哭泣，有的在挣扎，都是寻雾者号的船员。
通道尽头是片更大的黑色雾海，中央悬浮着颗拳头大的黑色晶体，周围缠绕着浓稠的雾——那就是雾核。
雾核突然转动起来，黑雾像潮水般涌来。雾人形再次出现，这次却面目狰狞：“留下来吧！和我们作伴！”
它身后的雾灵们也跟着嘶吼，朝他们扑过来。林夏举起手腕，紫色印记的光芒扩大，雾灵们惨叫着后退，身形越来越淡。
“它们被雾核控制了！”姜少指着雾核，“日志说，雾核靠吞噬意识壮大，必须毁掉它！”
林夏想起空骸之城的晶核，那是生命能量的集合体。她掏出从空骸带的晶簇碎片，碎片接触到空气，立刻发出耀眼的光。
黑雾突然沸腾起来，雾核射出道黑丝，缠住晶簇碎片。碎片剧烈震动，发出刺耳的嗡鸣，黑丝被光芒灼烧，冒出白烟。
“它怕生命能量！”林夏将碎片扔向雾核，碎片在空中炸开，紫色的光芒像烟花般散开，黑雾瞬间被驱散了一大片。
被控制的雾灵们晃了晃，眼神恢复了清明。寻雾者号的船长雾灵喊道：“趁现在！集中意识攻击雾核！”
无数雾灵朝着雾核飞去，他们的意识聚在一起，形成道白光，撞向雾核。雾核发出刺耳的尖叫，表面出现了裂纹。
黑雾开始消散，露出周围的景象——是片陨石带，寻雾者号的残骸散落在陨石之间，像座座墓碑。
雾核的裂纹越来越多，突然迸发出强光，然后彻底碎裂。失去控制的黑雾迅速淡化，变成白色的雾，渐渐消散在星空中。
雾灵们的身形越来越清晰，他们朝着林夏和姜少鞠躬，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宇宙里——是意识得到了解脱。
寻雾者号的日志自动翻开，最后出现了段新的文字，是船长的意识留下的：
“谢谢你们，让我们终于能回家了。雾其实是星系的自我保护机制，我们不该强行干预。”
林夏和姜少回到飞船，发现舱壁上的雾痕已经消失了。舷窗外，雾隐星系的雾正在散去，露出里面的恒星，像颗刚被擦亮的星星。
“原来雾不是想困住他们，”姜少望着星空，“是想保护他们的意识不被彻底吞噬。”
林夏摸着发烫的紫色印记，突然明白，宇宙里的很多东西，看似危险，其实都有自己的规则，强行打破，只会自食恶果。
飞船驶离雾隐星系时，林夏仿佛听见了星星的低语，像在说：有些相遇，是为了告别；有些束缚，是为了守护。
下一站的星图在闪烁，姜少指着“星环墓场”：“据说那里的星环是无数文明的墓碑，去看看吗？”
林夏点头，飞船朝着新的坐标飞去。她知道，宇宙的秘密永远也探索不完，但每解开一个，就离理解它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