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远走到沙发边，颓然坐下，双手插进头发里，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疲惫，“我完了。我们全都完了。”
王丽颖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她扶着沙发扶手，勉强站稳。
“怎么会这样......你……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了？他到底把你怎么样了？”
“沈敬言把我解雇了。”沈明远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从今天起，我不再是创世纪的副总裁，什么都不是了。”
“不可能！”王丽颖尖叫起来，“这不可能！你是他大哥！公司也有你的份！他凭什么这么做？！”
“就凭我蠢！就凭我有一个比我还蠢的老婆和女儿！”沈明远猛地站起来，一脚踢翻了面前的茶几，上面的东西碎了一地。
“你们以为沈敬言是傻子吗？！你们敢动他的眼珠子，他会跟你们善罢甘休？！”
“他早就想动我了！只是苦于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现在好了，你们亲手把这个理由，送到了他的手上！”
他指着瘫坐在地上的沈雨薇，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怨毒。
“就因为你办砸了这件破事！就因为你被人抓住了尾巴！他借题发挥，把我这些年做的所有事，全都翻了出来！”
“什么事？”王丽颖颤声问。
“你说什么事？”沈明远冷笑，“我拿过的每一笔回扣，他都一清二楚！”
王丽颖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地上。
“他给了我两个选择。”沈明远的声音恢复了死寂般的平静，“要么，我去坐牢，把牢底坐穿。”
“要么……”
“要么怎么样？”王丽颖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要么，我交出名下所有的集团股份，净身出户。”
“什么？！”王丽颖像是被雷劈中，“股份……全都要交出去？那还有给雨薇的那些呢？”
“全部。”沈明远闭上了眼睛，“一分都不剩。”
“不！我不同意！”王丽颖歇斯底里地喊道，“那是我们的！那是我们应得的！他不能这么做！”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沈明远看着她，眼神里只剩下厌烦，“你去跟沈敬言说！你去跟沈澈说！你看他们会不会听你放屁！”
沈雨薇呆呆地听着这一切。
“爸，不会的……”她爬过去，抓住沈明远的裤腿，哭着哀求，“你再去求求三叔……你告诉他，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他？”沈明远低头看着她，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的情感，“现在去求他？晚了！”
“我告诉你，沈雨薇。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别墅，车子，股份，钱……全都没了。”
“不……我不要……”沈雨薇拼命摇头，“我不要过那样的生活！爸，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当初不该生下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沈明远一脚踢开她的手，脸上满是嫌恶，“沈敬言已经把我们的下场都安排好了。”
他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王丽颖，“我们就待在老宅，守着那个痴呆的老太婆，直到死。”
这就是他们一家人的结局。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蠢货！”他走到沈雨薇面前，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记住，不是因为你心狠手辣，而是因为你，太蠢了。”他说完松开手，像是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站起身。
他不再看客厅里崩溃的母女，转身一步一步走向楼上的书房。他的背影佝偻而萧瑟，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他汲汲营营追求的一切，就这样，在半天之内被彻底清盘。
客厅里，只剩下王丽颖空洞的、反复的呢喃，“没了……什么都没了……”没有钱，没有沈家大太太的身份……她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沈雨薇绝望地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她以为只是一场没有得逞的算计，却没想到，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她和她的整个家庭，拥有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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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暑假结束还剩半个多月。
沈明远一家的事情，处理得悄无声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件事没有引起任何公开的讨论，但空气里始终飘浮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闷。
沈敬言和苏婉宁几天前又飞回纽约。
苏瑶的日子过得很简单，看书弹琴，偶尔和沈砚舟打打游戏。
这天晚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沈澈合上了手边的笔记本电脑，看向苏瑶。
“瑶瑶。”
“嗯？”苏瑶回过头。
“暑假快结束了。”他说。
苏瑶点了点头，“是啊。”
“想不想出去玩几天？”沈澈问得很随意，像是在问她晚饭想吃什么。
“出去玩？”苏瑶愣了一下。
坐在一旁打游戏的沈砚舟耳朵最尖，立刻把手机往旁边一扔。
“去哪儿玩？大哥，你有什么计划？”
沈澈的目光没有离开苏瑶，问她：“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都可以。”苏瑶说。
“那就去瑞士吧。”沈澈直接做了决定。
“瑞士？！”沈砚舟的眼睛瞬间亮了，“太棒了！瑶瑶，你肯定会喜欢那里的！”
沈屿也放下了手里的书，看向沈澈，“行程都安排好了？”
“还没。”沈澈拿起手机，“现在安排。”
他说着，已经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安排一下，明天飞日内瓦。还有，预定威尔森总统酒店的顶楼套房。”
苏瑶听着他安排好一切，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要去瑞士。
“会不会……太突然了？”她小声问。
“不突然。”沈澈挂了电话，对她说，“就当是开学前的放松。”
“可是……”苏瑶有些犹豫，“也太……”
沈屿抢着回答，一脸理所当然，“大哥办事，你就放心吧。”
沈澈看着她，语气温柔：“趁你还没开学，我和阿屿都有空，我们出去散散心。”
第三天中午，一行四人抵达了日内瓦。黑色的劳斯莱斯早已在机场外等候，直接将他们送到了日内瓦湖畔最负盛名的威尔森总统酒店。
酒店总经理亲自在大堂迎接，将他们引至顶层的专属电梯。沈澈牵着苏瑶的手，另一只手接过她的随身小包，动作自然得像是呼吸。
电梯门向两侧滑开，眼前豁然开朗。一整层开放的空间毫无阻隔地向视野尽头延伸，光线从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投入，柔和地铺满地面。窗外是一片平静的湖水，对岸矗立着勃朗峰，山体轮廓在远处显得清晰而沉稳。雪线以上的部分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映着天色，静默无言。
“我的天……”沈砚舟发出一声惊叹，直接冲到落地窗前，“大哥，这里也太棒了吧！”
套房配有专门的管家和厨师团队，随时待命。
管家恭敬地询问：“沈先生，几位是现在用午餐，还是先回各自的房间休息？”
“先回房间休息。”沈澈说，“另外再准备一些点心和茶水。”
“好的，先生。”
傍晚，沈砚舟拉着沈屿去了酒店的健身中心，客厅里只剩下沈澈和苏瑶。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沈澈从背后轻轻抱住苏瑶，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累不累？”
“还好。”苏瑶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的景色，“这里好漂亮。”
“你喜欢就好。”他低声说，亲了亲她的头发。
“我想……下去走走。”苏瑶指了指窗外，“湖边好像很热闹。”
“好。”沈澈拿起一件薄开衫，披在她肩上。
两人手牵手走出酒店，沿着湖岸的步行道慢慢散步。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湖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很舒服。
“冷吗？”沈澈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让她靠得更近。
“不冷。”苏瑶摇摇头。
沈澈低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两人十指紧扣，慢慢地走着。
“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来这里的？”苏瑶好奇地问。
“很久了。”沈澈说，“这是属于我们的，第一个正式的假期。”
苏瑶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喜欢这个假期。”
“以后每年都会有。”他说。
他们走得很慢，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说着一些没什么营养，却很甜蜜的话。
“明天想去哪里？”沈澈问。
“都可以，你安排就好。”
“我想听你的想法。”
“嗯……”苏瑶想了想，“我想去坐船，在湖上看看风景。可以吗？”
“当然可以。”沈澈笑了笑，“你说什么都可以。”
“大哥……”她忽然停下脚步。
“嗯？”他也停下来，转身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苏瑶摇摇头，只是看着他，“就是想叫叫你。”
沈澈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软。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在外面，不要叫大哥。”
“那叫什么？”
“叫我的名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或者……叫别的。”
苏瑶的脸一下子红了，小声嘟囔：“我才不要。”
他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